明月苍苍,清晖洒在几乎要被荒草淹没的山道。但见天仙子步履矫健,似是对这条上山路十分谙熟。
两人紧随在後,怎知没几步便撞见了沈渊所说的这座山间不知谁布下的迷阵,而那些迷路的人想来正是走入这阵中才会失去方向。
程衍手紧紧握住承影剑的剑柄,漆黑的剑鞘几乎融入这林间的夜色。
她本想像从前那样再次以剑破阵,可今夜剑心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涌动奔腾的力量,今夜却如死水般沉寂。她脸色微变,运转法力探去竟抓了个空。
“怎麽会……”
她还未来得及出声,那头沈渊已经踏破这处迷阵转了回来:
“走吧,已经好了。”
不愿耽搁时间,她便没有开口,暂且将这异常压在心底。
循着山路不久,果真又见到了天仙子的的身影,在那枝叶掩映之中,居然有一处宽敞的石洞,但见他行色匆匆,一头钻进洞中。
他每日半夜出门,就是为了到这山洞里,这其中又到底有什麽?
程衍不想再管这闲事,但对方为此不惜给自己下药,背後实在叫人好奇。
是以翌日天才入夜,两人便先一步动身到这山上,沿着旧路再次寻到前夜所见之处,最初缓缓而入,见其中并没有人,室内虽简陋,但书案石榻一样不少。
壁上凿出的空洞之中对着一排又一排的医术与心法密经,而那本天仙子特意遣人从山阳送回来的两仪经也位列其中。
她分明记得清楚,凌霄宗的独门心法也叫两仪心经或是什麽,不由得走向石壁去查阅其中陈列的新旧书籍。
“奇了怪了。”
“怎麽?”沈渊本正看着地上散落的稿纸,似是若有所思,听她忽然出声,起身靠过来。
“这本名剑谱上,少了很多页。还有这本关于阵法的记载也是,前面几页都被人撕掉了。”
“断口已经很旧了,多半是这里从前的主人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这些东西,所以特地来撕掉,好掩藏些什麽。”
书案上堆叠着许多手稿笔记,瓷制笔山上毛笔的墨还未干透。显而易见,这石洞不久前还有人在使用。
她说着蹲下身检阅案上散落的稿纸,有些墨迹尚新,有些却依旧发黄,摸上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成几片,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而笔记所记年月更是令她不禁惊讶:
“你快看这里,文末所记的日期已经是八十年前了?!可是新旧两种笔迹不是一个人的,如果现在是天仙子在用,那之前那位又是谁?”
“这几页笔记上所记载的是傀儡术。却与寻常驱策傀儡的方略不同,更像是……在大邙山所见的那一类。”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应了。
程衍忍不住想究竟是谁,在八十年前建成了这座石室,一人隐居于此收集这种目繁杂的藏书,写下了这些繁杂的笔记。
无论是谁,这都定然是一位对阵法与偏门秘术极为精通的修士。却不知为何又将此处废弃,是离开了,还是出了什麽事?
这天仙子每夜行踪诡秘到这山中密室来,又是为何?
“他如果当真只是为了看书,干什麽还要每晚偷偷摸摸的来,这也不是什麽见不得光的事啊。”
她越想越觉摸不到头绪,那头沈渊步伐缓慢地绕着石室,手轻抚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似在找寻些什麽。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有种在看猫翘尾巴垫着脚观察领地的错觉。
只见他踱到一处平坦的石壁前忽地停住,手指敲了敲,转头对程衍说:
“是障眼法,背後还有密室。”
“能破开麽。”
“嗯。”
他应着,闭上眼默念了什麽法诀,掌心浮处些许微光,法力波动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原本坚实的石壁如融雪样渐渐消散,露出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直达深深的地下,那黑暗浓重得像是要将人吞没。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渊摸出张白符来点燃,火光在掌间跳跃着,驱散了窄道的黑暗。
“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