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分了。
宋无咎一向在前辈後辈之中都很吃得开,顿时有几分惋惜之声四起。他抹去额间冷汗,清了清嗓子: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便没什麽好多说的。这一回是薛师弟赢了,恭喜。”
“哪里。胜败无常,都是常有的事呢,师兄可莫要介怀。”
他话这麽说,眉眼间得意之色已是掩盖不住。
如今他只需要打败最後一人,便可成为这一届的魁首了。他转向程衍,冷笑一声:
“程师妹,请吧。”
斗到最後,倒还真是二人相见。
程衍轻快地起身,摸了摸身边两个孩子的头。临阵之时当凝神静气,最忌意乱心动。她深吸一口气,长剑出鞘,立于场中。
场边衆人屏息凝神,这一回究竟是胜负易主,还是掌门的这个关门弟子继续霸占榜首,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好奇。
程衍倒是并不在意闲言碎语,她一向对胜负无甚渴求。是输是赢也不过一时之快,便如天边流云美则美矣,可惜刹那而去。
是以面对薛平一如方才的接连强攻,只是使剑接下,并不急于抢占一时先机。薛平见攻势尽数被挡,面对程衍心中本就急于求胜不免心气浮躁,招式愈发急促,间不容发。
二人所用皆是凌霄宗独门的太极九剑,又都已领悟至第六式,已是同门中的佼佼者。一时场上寒光飞舞,剑气纵横,一道道裹着法力的剑气直冲场外,向着围观衆弟子扑面而来。
薛平手中之剑青光迅猛,势若暴风,可每当他以为能够突破对方那如若城墙般坚实的防御时,却又好像有一股无形之力,似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拨转了他的剑尖与攻势,总是落了空。
他额间已有冷汗,仍不肯放弃,身形一沉,剑身回转,竟是朝着程衍肋下三分之处刺去。
这一招出手极其刁钻,甚至已可说得上几分阴险,显然已是为了取胜顾不得礼节脸面。
沈渊猛地站起来想冲进场内,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是宋无咎。
方才他惜败于薛平,此刻脸色还隐隐有些难看。
“别闹。你才入门,贸然进场只会被误伤,别给她添麻烦。”
沈渊虽不服气,可也知他所言非虚,不肯听话坐下,只好紧盯着场中,面露忧色。
怎知程衍轻叹一声,就在这顷刻之间,她横剑挑开刺来的一击,飞身跃起,长袖飘然灵动如鹤,落地後直指薛平背心。
“薛师兄,这样,算是你输了吧。”
程衍不喜欢太咄咄逼人,但为取胜不顾同门之礼出手阴毒,以及他方才嘲弄沈渊的话,总也不能就这麽算了。
此刻薛平空门已彻底暴露于她面前,倘如并非宗门试炼,而仅是战场之上生死相搏,他此刻已是一个凉透的死人了。
薛平原本额间挂着的一滴冷汗顺流而下。
事实再清楚不过了。他又输了。
“本季优胜依然是小程啊。哎,也不意外了。”李沧海拍了拍手,转向其馀人:
“别说没用的,有空背後闲言碎语说些有的没的,不如多练。剑术便如算术,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强就是强,菜就是菜。行了,都回去好好努力吧。”
“是。”
衆人齐声答复,三三两两退场。
见程衍退回,裴念雪正欲奔至她身边,却被斐然一把揪住领子。两人同住一院子,早已受不了她这泥猴儿似的模样,把人夹在胳膊底下,绑回去沐浴更衣去了。
沈渊慢慢走到她身前,定定看着她:
“我都看到了。他们对你不好。为什麽。”
“这……”
几人走过时,还在盯着沈渊掩面悄声议论,好在这孩子的注意力似乎根本没有发觉。
她被问得一愣,不知该如何跟这个孩子解释,正兀自苦恼不已,忽听又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宋无咎背着手逆着人流行至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