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会,”他声音中是难以置信:“当真有这种事。”
剑湖宫的掌门何清随後上前,她接过这柄漆黑的长剑後,面色一变,试图将剑刃从鞘中拔出,怎知却如同封死其中一样牢牢的,纹丝不动。
“果然……”她声如蚊呐,眼波颤动着,又将剑还了回去,转头道:“她所言非虚,此物的确以她为主。”
四下哗然,不少人已开始与身侧的同伴交头接耳。
“那麽除了有些人的一面之词外,又有什麽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呢。”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所以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师兄,既然我们谁都无法说服谁,那麽,想来就只剩下最後的办法了不是麽。”
“哦?你是说……”
“今日请在场诸位做一个见证。我要求决斗,以本人声名与性命为保,所言句句无虚。与胜者生,败者……任凭处置,绝无怨言。你们尽管砍下我的头来用溯魂看一看,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修真界之中的决斗并不少见,为尊严为法宝为钱财甚至为了一个人。剑无异于修士的另一个分身,以剑论输赢,若是胜者,即便取下失败者的性命,也无人会有异议。
她竟提出这样的请求,莫非……她的确并未撒谎。一个想依靠谎言获取什麽的人,是绝不肯理直气壮地支付这样的代价的。
宋无咎长叹一口气,终于从那处高台之上缓缓而下:“好。我答应你。那麽,就请今日在场诸君为证。”
程衍分明记得,至少在二人最後一次见面之时,他的剑术便是不如自己的。就不知这十年来,又精进了多少,但她并不担心,甚至意外的,平静之中带着难言的期待,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我们还在一起……你在这里,就好像师傅还在我的身边一样。我们可以做到的不是麽。”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而这柄剑竟也如感知到她心中所想一般,震颤着发出嗡鸣。
太阳挂在当空,天已经完全亮了。
过去两人一同对练并不算少,甚至程衍的剑术啓蒙也是宋无咎教的,可她却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人。
“谁先?”
“就如从前一般吧。”
“好。那麽,我就不客气了。”程衍点点头,竟也不再推辞。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出剑。两柄长剑迅速地破空交错,发出金属相击的锵锵声,剑光闪烁,在这初秋之时便如秋水惊鸿。
好快的剑!
其中有年纪大的人曾见过那一次论剑大会之上程衍对宋无咎如何出手相救,又大败对手。
但那时她手中你的毕竟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如今,这柄传说之中的神器在她的手中散发出神龟一般带着肃杀之意的寒光,招式之间间不容发,不可逼视。
围观之人皆是心中一凛。谁都知道,今日这一回,绝不可善了。
程衍退一步,剑已回环,锋芒直指宋无咎喉口。宋无咎身影一晃,人已不在原处。剑光如匹练,几乎要斩断半边长空。
宋无咎忽然笑了:“果然,你还是一点没变。”
程衍道:“可惜你却变了太多,为什麽?”
她终于在帝都时沈渊为何会说与宋无咎交手之时会觉异样,也明白他为何无法使用凌霄宗剑法。
此刻透过对方剑刃之中隐约传来的力量,与十年前那一夜,与那秘境之中的邪魔,与那晚的奇怪女人身上所散发出的别无二致。
程衍身形一错,剑光化作残影,已绕至宋无咎背後,一声轻响,她的剑尖,已停在他颈边。
静。
只要她再一寸下压,剑锋就能够割断她的喉咙。
良久,他叹息。
剑缓缓落下。
“你赢了。我本不服气,想试一试,没想到十年了,到现在我还是不如你。”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浮起一个讥讽的笑意,却不知是在笑他人,还是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