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程衍小跑而去的背影,他看着掌心中因练剑留下的薄茧,无奈地哀叹一声。
身後传来谁轻咳的声音,他一转身,见到一张与自己七八分相像的面孔。
“父亲。”
“你的太极九剑,仍未突破第六式,是麽。”
他父母皆是凌霄宗修士,更是修为卓绝享有盛名的大能前辈。父亲此刻语气中隐隐带着怒意,叫他不由得心中一片空白,回答不出。
“喊着大师兄,到头来被後辈轻而易举超过了。你也不知道丢人。只怕平日净忙于些俗务,懈怠了修炼罢!”
“我……”
“够了。我不想听借口。破镜尚需机缘。但今年论剑大会,你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甲等。否则,别回来见我了。”
宋无咎脸色有些难堪,规矩地应下了。
程衍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这便是蜀山。今年论剑大会则在蜀山由蜀山派负责。来的路上她就已看到身着各派校服的修士或御剑或骑马,抑或是乘着独门的法器向此山聚集。
第一回见到这样多的仙门修士,她也难得心神激荡。可惜沈渊对此似乎并无半分兴趣。
“怎麽样,好看麽?”
“嗯。”
“你总扎在屋里闷着,人都要闷坏了。当然什麽都看不到了。以後多出来看看才是。师兄说了傍晚在蜀山山门前集合,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到附近镇上逛逛吧。”
“不了。你去吧。我想再看看书。唉等等——”
“都到人家门口了,临时抱佛脚能有什麽用,走走走!”
蜀山脚下便是庐州城,庐州不大,随便逛逛便已经走到尽头了。快到晚饭时候人愈发多了。两人牵着手穿行在人群之中,与三清山上整日念经舞剑,暮鼓晨钟,此刻置身尘世烟火,恍然出了神。
直到寻到一处食肆坐定,她仍舍不得似的望着街边灯火星星的长街与游人。
沈渊坐在他对面,默默地拿着茶杯,时不时偷看她一眼,叫程衍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麽啦,一直看我。”
“我……没什麽。”
灯火下,他脸颊原本的柔软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竟已褪去大半,孩子的脸一日日长开,虽仍有些许稚嫩,但精致的俊秀之气早已掩盖不住。
一路赶来,已有数人赞叹着好一个冰肌玉骨的小公子,只听得沈渊耳根发红,一个劲儿往程衍身边贴,像是想将自己变成小小一个,被她揣进兜里或是捧在手上,旁人瞧不见这才好。
程衍不由一暖,无言一股百感交集的滋味涌上眼眶,酸酸涩涩的。庐州的酒很是有名,今夜她兴致高涨,不顾沈渊反对,坚持要了一壶酒,各自斟好,再拉着他的手一碰杯。
“好了,也别整日板着脸了又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偶尔也多笑笑。听斐然说苦相挂久了可是容易一言成谶的。”
这话似乎真的叫他很是担忧,眉头嘴角动了动,却又不知该摆出什麽表情的样子直逗得程衍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端起杯将酒水一饮而尽,随後眼前一黑,再清醒时,就已经在蜀山派为仙门各派准备的道房之中了。
???
“你喝醉了。”沈渊淡淡地说。
“我只喝了一杯。”
“嗯。但是你醉了。
“你带我回来的?这可这是……”她揉了揉眼睛撑起身来,惊叫一声:
“不好,现在什麽时候了,第一日各派门生要在校场集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