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时,源源不断的被邪魔沾染过的邪祟鬼怪更是已一刻不停的朝向此处汇聚而来。
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景象,都只会感到自己身处于地狱之中,耳边听到的,则是群魔在欢呼,周身阵阵阴寒入骨,叫人战栗。
不能再拖下去了。可这如溃堤一般汹涌的邪祟,仅凭一两个人,是绝不可能挡得下的。远方的喊杀声似已微弱了许多,其馀人如何了?修为再高深的人,也是绝对经不起这样无底洞似的苦耗。
程衍难得的感到一种穷途末路之感,可在这样的境况下,她竟感到自己的心出奇的镇定。她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却听凌纥叹息一声,终是难掩遗憾之意,手中隐隐燃起幽幽的法力波动。
“我曾经以为,我们不必走到这一步。”
“人世如白云苍狗,待你料到的时候,很多事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摇摇头,竟带着些许微妙的兴奋。
她的身後再次凝出数炳闪着微光的灵剑,眼中似乎除去凌纥一人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长剑出鞘,承影剑的辉光在月色之下闪烁出森寒的一线。
方才来报信的那门生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经彻底呆住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是上个月才入门的,但也只是负责整理弟子们上交的课业与扫扫藏剑阁。毕竟若塔一座三清山,总是要有人做杂事的,又怎麽会想到今夜遇上这等诡事,已然吓坏了。
程衍持剑而立,对着身侧快要站不住的人轻声道:“快找个地方藏好,这里……总之先交给我们吧。”
可她也没有任何把握。事已至此,只是无路可退了而已。
面前黑压压如潮的邪祟,她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而後剑光如电。
“不行,拦不住了。就算结阵也只能暂时将那些脏东西压制住,根本阻挡不了多久,何况我们的剑也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这到底是群什麽东西?!”
一名修士对宋无咎大吼着,他脸上一道血痕,却不是自己的血,而是同伴的:
“大师兄,现在怎麽办?”
“有人去告知掌门了麽。”宋无咎声音平静,在这片火光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去了。可不知情况如何,究竟是谁……是谁对护山的阵法做了手脚?”
“无论是谁,眼下也已没有时间去管他了。总之先退吧。强上只能造成更多伤亡。”
“可现在漫山遍野全是这些东西,还能退到哪里?”
宋无咎没说话,他的心在乱跳。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心虚。抑或是二者兼具。他将手心之中那块色泽奇异的金属藏得更深了些。
就是这一小块铁石,竟能够令他穿越云岘宫地下那原本任何人都无法穿越的封印,直达护山结界阵法的阵眼,将压阵的一柄已经锈蚀的长剑毁去,结界轰然崩塌。
这座山之下,原来还有这样多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但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要做的事。行差踏错也好,还是不择手段也罢,事已至此,他的脚边擦着同门的血,早已无可回头。
程衍抹去面颊上的血痕,方才不小心被一邪祟擦过,一阵结实的刺痛过後,脸上是火辣辣的刺痛。
她竭力平复着呼吸,可已经感觉到体力渐渐不支。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剑下斩灭了多少邪魔厉鬼,可眼前这些非人之物仍旧前赴後继地向着此处袭来。
她想的一点没错。仅凭自己的这一剑,连杀出这座山都做不到,不知其馀同门情况如何。
沈渊一直护在她身侧,他手中是那把生辰时收到的长剑,可也只是普通的武器,因而能做的也只有竖起一道道屏障试图勉强阻止这些邪物上前。
而不远处,与凌纥缠斗于一处的那女人攻势越发猖狂,竟是已将人几乎逼入绝境,过度的法力消耗之下,嘴角流出血来。
这是法力彻底耗尽的预告。
“师傅……不行,我得去帮她。”程衍一时惶急,脚下一转就要冲去。
怎知白发女子却一挥手,她手中猛地炸开一道剧烈的光芒,随後程衍只觉无可抗拒的力量在推举着自己,仿佛被卷入无法挣脱的漩涡乱流,她辨认出这是缩地阵的结阵方法。
“师傅?!”
“疯了麽,自己都已顾不上了,法力空耗会怎样你莫非不清楚?”那女人见此,竟然当即愠怒道,挥手便要阻止,可已然来不及。
程衍直觉眼前白光爆裂,将这天地之间的一切都笼罩而下,也将所有声音湮灭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