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念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目光又落回江晨言身上:“晨晨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同我父亲进出秘境了,比其他世家的少主早了两年,她还那麽小,就得去经历那些风险。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接手家里的一些事情,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那些生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家里人都瞒着我,但是我还是能通过蛛丝马迹知道,六岁之前,我原先也是按照少主培养的,自然知道那些训练的强度,晨晨每次找我都努力保持着轻松的模样,可是……”
江晚念没有说完,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还有我的爹娘,他们都太爱我了,一点都不让我知道这些事,生怕我因为这些事生了心魔。”
那本就不该是江晨言受的罪,现在统统都让她抗了。
秦商澧没有说话,江晚念的话让他原先的揣度显得有些小人之心,他感叹自己以为足够了解江晚念,却最终不过是自以为是。
能让江晚念难过的,从来都不是什麽灵根品阶跌落,而是无形中给别人添麻烦的负罪感。
“爹丶娘丶晨晨,还有宋应淮,他们都怕我受伤,所以选择什麽都不告诉我,”江晚念擡头看他,对他笑了笑,“也只有你,商离。”
秦商澧没反应过来:“什麽?”
“只有你,愿意让我什麽都尝试一下,”江晚念细数,“禁地清扫的时候,还有这次来鉴宝大会。”
秦商澧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可以,其实我也想把你保护起来的,晚晚。但是——”
他认真地说道:“你说过,你不想当琉璃娃娃。”
江晚念听到这句话怔愣了一瞬。
这是她曾经用灵竹同秦商澧说过的话——在察觉到原本带她闯出那名为保护的牢笼的宋应淮,也开始在她身边“筑墙”时说的。
秦商澧起身,站到她的面前,他的双手按在江晚念的肩头,半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晚晚,我不会像他们那样以保护为名对你圈地为牢,我希望你是自由的,但我只有一点。”
秦商澧好看的眼睛流露出的感情太过真挚,江晚念一时分不清那浓厚的情绪里,到底都有什麽。
“晚晚,”秦商澧缓缓说道,“我不希望你为了谁放弃自己的生命,朋友也好丶家人也罢,我希望你能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江晚念的眼睛缓缓地眨了眨,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秦商澧轻轻擡起手,他好像要摸上江晚念的眼睛,但手指并未碰触到她的眼角。
是不是离得有点太近了?江晚念莫名地想,然後她便看着秦商澧的嘴唇轻啓——
“因为,你的生命,也是我……是在别人心里的第一位。”
江晚念的手蜷缩起来:“商离……”
“姐姐,我谈完……呃……”
江晨言的话卡在喉咙里,震惊地看着两人的方向,双手捂住嘴,眼珠子在两人之间乱转。
“对不起,”她用极细而兴奋的声音说道,“我这就消……”
“你消什麽消!”
江晚念手忙脚乱地推开秦商澧,结束了这让人面红耳赤莫名暧昧的姿势,她利落地站起身,眼睛都不敢看商离,直接上前一步拉住江晨言。
“走,出去转转,买你那个什麽话本子!”
“诶,姐姐,我……”
江晨言还想歪头看看她未来那准姐夫候选人,心里开心地想着去宫学果然好,姐姐都想开了,结果被江晚念按着後脑提溜着往外逃也似的小跑了出去。
看着江晚念的背影和通红的耳朵,秦商澧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终于把江晨言提溜回买古籍卷轴的区域,江晚念才松开手。
这个地方是秦商澧告诉过她的相对安全的区域,是仙盟埋暗桩的地方,魔修很少有来这里的。
俩姐妹终于有了独处时间,江晨言也顾不上看话本了,一个劲地打听这个商离到底是哪家的,以及江家什麽时候可以退宋家的那些聘礼。
江晚念没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别乱想了,我和宋应淮挺好的!”
江晨言扁扁嘴,一点都没刚才给下属吩咐事情时的成熟稳重,她抱着江晚念的手臂:“哎呀姐姐,你看那个商离,他可是比宋应淮好看那麽多,又喜欢你……”
“你快别瞎说了。”江晚念伸手拧了一下江晨言秀气的鼻子,她想了想,还是低声将秦商澧的身份和与她相识的过程简单说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尽量让江晨言明白她和商离的关系是纯友情,但没想到江晨言听完後也沉默了下来。
“冥夜谷少谷主啊,”江晨言抱紧了江晚念的胳膊,“确实不太是个好人选。”
她顿了顿,吐出两个字:“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