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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1页)

第十章

熹微破晓,明昭城云翎台上,八只云鹤引颈长鸣,羽翼在初升的阳光下流淌着白玉般的光泽,牵引着下方的玉鹤飞舟,静待远行。

沈衔月丶游醒枝丶明商陆丶萧别梦四人已立于舟旁。独孤宁一身学宫霁青长衫,脸上是少年人藏不住的离别愁绪与对冒险的向往,他站在萧别梦身侧用力挥着手,“沈道友丶游道友丶明道友丶师哥!你们到了锦霞城定要给我传讯啊!等我课业休沐,我立刻就去寻你们!”

温透仍是一身素雅广袖锦袍,气色较昨日又好了不少,只是眉宇间依旧含着几缕轻愁,平白减去了几分容色。偏这美人含愁依旧叫人移不开眼。

他朝着即将远行的四人一揖,姿态端方,声音温润如旧,“诸位少侠,温某此次离家本想游历山河,不想却波折丛生,所幸得几位援手,温某铭感五内。明昭城并非我久留之地,待两位随从身体康复,我就要回大雍洛州城了。山高水长,若他日诸位有缘途经洛州城,温某定当尽地主之谊,以报此次相救之情。”他放下手腕目光依次从几人身上掠过,掠过沈衔月时眼底似有极复杂的思绪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从捕捉。

沈衔月微微颔首,即便察觉出温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与别不同,也无丝毫动容,语气平淡,“温公子客气了,保重。”

温透的随从尚在修养,他自然只能暂留明昭城,有缘萍聚已是幸事,离别亦是迟早之事。况且温透与她们本也不是同路人,聚散如云烟原就是尘世间的常态。

温透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又飞快垂眸遮掩过去。

萧别梦亦拱手回礼,“温公子,後会有期。”随即目光转向独孤宁,叮嘱道,“师弟,安心进学,勿做它想。”

明商陆作为医者,对于经手的病患一向尽心,低声与温透交代,“温公子,调养身体的方子我留在客栈掌柜处了,记得按时煎服,饮食务必清淡温补!”

温透点头应好,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神色间已看不出丝毫异样。

游醒枝只是沉默地伫立在一旁,偶尔点头算做回应,她早就习惯了离别,这般场景早已无法在她心上激起半分波澜。

告别很快结束,四人身影一闪,轻盈地跃入飞舟。依旧是由萧别梦操纵飞舟,一声清越的鹤鸣响彻云霄,云鹤振翅,巨大的气流卷起台边薄雾,玉鹤飞舟如离弦之箭,平稳而迅疾地刺入青冥,化作一道流光渐行渐远。

独孤宁仰头望着,直到那流光彻底消失于云层深处,才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温透静立一旁,唇边温雅的笑意依旧,他看着飞舟消失的方向,眸中似蒙着薄雾的秋水,泛着幽微的光晕,悠远深邃,叫人看不分明。垂在宽广袖下的手摩挲着一块赤色的琉璃玉佩。那玉佩触感冰凉与沈衔月手上的令牌如出一辙。山风微凉,温透的衣袍随风鼓起,广袖翩然如云,整个人似要化作青烟随风而散,看上去竟有些虚无,仿若镜花水月的幻象。

玄灵大陆幅员辽阔,曾经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然百馀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小国因无逍遥境强者镇守难抵邪修肆虐,接连覆灭。国土自此沦为废墟,荒芜百载。直至二十年前,部分毗邻虞丶雍两国边境的地域才被纳入两国版图。百姓多故土难离,迁徙者寥寥,致使这些地带至今人烟稀少。

虞渊山脉如巨蟒横亘南北,将虞雍两国疆域阻隔。唯天正司所在的平原裂隙贯通东西,为咽喉要道,自古以来皆为兵家必争之要塞,直至被邪修赵轻舟占据。其深谙此地乃控扼两国的天险枢纽。若弃此通途另寻他径,则需跋涉险峻山道,其凶险程度较平原不知倍增几何,山岚瘴雾,断崖绝壁更令行旅胆寒。

天正司择址于此,正是缘于其不隶虞雍两国疆域,兼得地利之便。

遗憾的是远距离跨域传送阵已在百年的动荡岁月中损毁殆尽,其布阵之法亦逐渐湮没于历史长河,唯有短距离传送阵的布阵之术留存至今。

倘若大型传送阵未曾失传,今时的交通定会便捷许多,万里之遥也能瞬息抵达。而不似当下,从明昭城至虞国锦霞城,即便乘坐玉鹤飞舟,亦需耗费十日时光方能抵达。

好在旅途并不难熬,衆人或调息修炼,或翻阅医书,偶有闲暇便倚窗共赏万里山河。云鹤振翅破云时,但见云涛翻涌如沧海,群峰连绵似巨龙蜿蜒。

十日光阴就在云海翻腾丶山河壮阔中倏忽而过。玉鹤飞舟昼夜不息,横跨千山万水。

当第十日午後,下方单调起伏的山峦逐渐被更为密集的城镇脉络和人间烟火取代时,一座城池的轮廓在天际线上缓缓展开。

“看!锦霞城!”明商陆趴在窗框上,兴奋地指向远方。

只见地平线尽头,一片浩瀚的城池在秋日高远的晴空下铺陈开来。与明昭城的神霄绛阙截然不同,锦霞城仿佛一位盛装华服的丽人,风华绝代。最引人注目的,是城中无数晾晒场和高大的染坊支架上悬挂丶铺展着的难以计数的布匹!赤红丶靛蓝丶鹅黄丶柳绿丶云白丶霞紫……无数种鲜艳夺目的色彩被阳光穿透,在微风中徐徐拂动,交织成一片片流动的巨大色块,几乎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晕之中。远远望去,城池上空仿若氤氲着七彩的霞光,名副其实的“锦霞”!

玉鹤飞舟降低高度,沿着官道方向滑翔。离得近了,那色彩带来的冲击更为震撼。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十有七八悬挂着布幌招牌,锦绣布行丶云锦斋丶彩云坊丶霓裳阁名目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空气中漂浮着染料和某种特殊植物浆液的复杂气味,这是属于“布都”的独特气息。

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挑着布担的货郎吆喝穿行,衣着光鲜的客商在布行门口驻足洽谈,百姓身上所穿衣物,其颜色之鲜亮,质地之多样,远非寻常城镇可见。百姓俱是裙裾飘飞,衣袍光鲜,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场永不落幕的华美织锦盛宴之中。

飞舟并未在城外空地降落,而是在萧别梦的操控下精准地驶向城西天正司驻点,那里有一处天正司专用的起落云台。云台四周绿树环绕,较为僻静,身着天正司青巽卫甲胄的守卫昂首肃立,与不远处喧嚣的街市形成鲜明对比。飞舟平稳落地,四人依次下了飞舟。市井的喧闹声以及布料上残留的透着暖意的阳光香气瞬间将几人包围,旅途的疲惫都仿佛被这鲜活的烟火气涤荡一清。

天正司驻点早已收到消息等候多时。见几人抵达,立刻便有驻点青巽卫上前利落地协助安置玉鹤飞舟。锦霞城驻点的主事也快步迎上,简单寒暄後,便领着几人前往早已备好的洁净院落安置。

稍作休整後几人便一同前往当地府衙,将天正司的回函送达。

府衙庄严肃穆,衙役肃立。通报之後,不多时,便见一位身着浅绯色官服的女子快步走出将四人迎进府衙。她身量在女子中已算高挑,面容端肃,约莫三十馀岁年纪,眉眼间沉淀着官场历练的沉稳,一道深刻的悬针纹刻在眉心,无声诉说着十几载宦海沉浮的劳心。此人正是锦霞城县令花重锦。

她一见几人,眸中霎时迸出灼灼光华,身形微倾欲行大礼,沈衔月却已如风掠至,擡手托住她的双手。两人双手相接的刹那沈衔月的眼底掠过一丝惊疑,却又垂眸遮掩了过去。花重锦见动作被阻亦未强求,引衆人往偏厅行去。入厅落座後,花重锦目光便落在萧别梦身上,眼瞳中是难以掩饰的急切,她略过了寒暄,拱手施礼道,“掌使大人您可算到了。下官花重锦,见过几位。”她目光依次扫过萧别梦身後的沈衔月三人,虽不认识,但见几人皆气度不凡,又与萧别梦同行,心知必是强援,也连忙颔首致意。沈衔月几人见状纷纷回礼。

萧别梦神色沉稳,开门见山道,“花县令辛苦。在下萧别梦,奉命特为山匪之事而来,以解百姓倒悬之急。”

花重锦闻言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脸上忧色却更浓,急声道,“今日见到几位侠士下官这心中大石总算落下了大半。诸位有所不知那夥恶匪近来愈发猖獗。这些时日,前前後後已掳走了三十二名百姓。男女老少皆有。”她声音带着痛惜与愤怒,“锦绣山地势之险,几位侠士想必都有所耳闻。三面皆为千仞绝壁,飞鸟难渡,唯有一条开凿于峭壁的石径可通山顶。匪首名唤布擅,凶悍异常,修为不俗,更在唯一入口处布下重重机关陷阱。更可恨的是他们将掳去的百姓充作人质,扬言若官府强攻,便先杀人质!下官手中兵丁衙役,莫说攻上崖顶,便是石径也难以靠近。实是束手无策啊!”

萧别梦剑眉凝霜,眼神突徒然暗沉,寒声道,“布擅……竟如此丧心病狂!”他略一沉吟,沉声道,“花县令莫急。剿灭此獠,救出人质,乃萧某职责所在。然锦绣山天险难攻,贼寇又以人质为要挟,确需慎谋良策,力求一击功成,避免贼人狗急跳墙,残害无辜。”

花重锦连连点头,如同抓住了主心骨,“萧掌使所言极是。下官亦是此意。强攻绝非良策,需谋定而後动。下官已命人将所知的锦绣山地形以及贼匪布防尽数整理成卷宗舆图。”

萧别梦闻此言,心忖花重锦接下来应当会呈上整理的卷宗舆图,衆人再共议破敌之策。孰料她话锋忽转,“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诸位侠士暂且安顿,养精蓄锐。待明日辰时,再请诸位移步县衙,下官定将所知情报倾囊相告,与诸位共商良策。”萧别梦擡眸望向檐外天光,日头犹高悬天际,离暮色尚远,正欲啓唇争辩,倏觉手上传来重量,是沈衔月按住了他手臂,截住了话头,接话道,“也好我等连日奔波,确需调息。便依此约,明日辰时,我等再来赴议。”

萧别梦虽不解其意,却也未再多言。沈衔月行事自有章法,此刻按下异议,定有深谋。

“好。下官即刻命人再行核查,确保无一疏漏。”花重锦深深一揖,眉宇间的愁云终于散开些许,“明日恭候几位侠士。”

“告辞。”萧别梦拱手,干脆利落。四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府衙大堂。

花重锦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她回身拿起案头那份早已看过无数遍的关于锦绣山匪情的卷宗,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页,低声自语,“终于……布擅……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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