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迁踩着积雪,脚下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他的银白束腰长袍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
天地茫茫一片,唯有那双晦暗不清的眸子灼灼醒目。
承平三十五年。
这一年,徐朝槿二十岁。
终烟渐渐将天剑宗的大部分事务交给她和付瑶琴来做。
李同方再次闭关,清心宗上下只有几位长老与谢温眠做决策。
徐朝槿一连数月都在山下除魔,没见过谢温眠一面。
这天她收到付瑶琴传音说洛村出现人命案,情况复杂,让她来看一眼。
徐朝槿起初没明白“复杂”是什麽意思,到了之後她才发现是因为凶手是她们的旧识。
宋迁抱臂站在人群中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眼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
近几年来虽偶有魔族伤人事件发生,但都因为仙门发现及时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而这次,行凶之人是宋迁。
他法力高深,在仙门眼皮底子杀几个人并非难事,甚至说若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是可以的。
因事情重大,各宗门都派出几名弟子前来查看。
眼下,他们将宋迁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是徐朝槿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叫了一句。
好似她的到来是一颗定心丸。
“怎麽回事?”徐朝槿视线扫过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她话虽是问衆弟子,眼睛却直盯着宋迁。
“师姐,这魔头不知为何屠人一家,手段残忍,实在该诛!”一名弟子义愤填膺道。
徐朝槿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果真如此。
三具尸体的面部被划花,躯干血肉模糊,像被人挖空了内脏,恶臭难忍。
“怎麽回事?”徐朝槿目光如炬,擡头看着宋迁,又问一遍。
身後的弟子以为是问自己,重复道:“是这魔头…”
“宋迁,是你吗?”徐朝槿声音略高。
那弟子这才明白过来两人似乎认识,一时尴尬地张了张嘴又闭上。
“是。”宋迁一脸漠然。
“为什麽?”她语气平静地问。
“蝼蚁而已,想杀就杀了。”
宋迁漫不经心地勾起自己腰间的流苏长縧把玩。
“宋迁!”徐朝槿厉声道。
她的胸前开始剧烈起伏,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摇摇欲坠。
在场无一人敢说话。
付瑶琴见状上前拉住宋迁的衣角,神色焦急道:“师姐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吗?有什麽事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宋迁手指微蜷,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仍倔强地不肯开口。
徐朝槿重重闭了闭眼。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到底怎麽回事?你不告诉我我如何保你…”
“师姐。”宋迁忽然叫她。
“人是我杀的,你不用保我。”
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