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谢温眠替自己打扇,她却将没由来的火发在他身上,现在他还不计前嫌帮她守门。
她是不是有点恶劣了?
想到这儿,徐朝槿试探地朝窗纸上的洞提高声量:“谢温眠?”
“我在。”他沉声道。
徐朝槿揪住自己潮湿的发尾,绕在指尖打圈:“刚才…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自己心情不好,牵连了你,对不起。”
门外的谢温眠呼吸一滞,静默片刻後,他问道:“为什麽心情不好?”
徐朝槿心中歉意更深,她从浴桶中起身,带起巨大的水声。
她捞过搭在木架上的外衫随意披上,想了想,又重新解开,一件件穿戴齐整。
谢温眠听她半天不答,偏头去看门口。
结果下一刻,木门倏然拉开,氤氲水汽从徐朝槿身後争先恐後飘出,也将她卷在其中,面容模糊。
徐朝槿随意挥开,将湿漉漉的头发拢在胸前,用方帕漫不经心擦着,答道:“因为我在想我们今晚要同住一屋,觉得尴尬。”
她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我们如今的关系,总归不合适,不过我刚才又想了想,我们此行目的是诛魔,吃住都是次要的,大概是我太矫情了吧……”
徐朝槿闷头朝前走,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後之人面色一点点沉下来。
小蓉姐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屋子在西面,本来是放杂物用的,多年背阴,因此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徐朝槿推开老旧的窗棂,任由晚风吹乱她青丝,糊了满脸。
她眼睛舒服得眯成一条缝,享受这片刻独立与诛魔生死之外的惬意。
谢温眠跟在她身後扣上门,悄无声息接近她。
徐朝槿肩上一空,察觉到长发被一双大手拎起,温柔又细致地绞尽潮湿。
徐朝槿不自在地偏偏脖颈:“不用帮我,你先去休息吧。”
“嗯。”谢温眠虽是这麽答,却还是没放开她。
徐朝槿懒得理会,也就任由他去了。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皮越来越沉,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磕上窗角。
“咚”的一声,徐朝槿吃痛,尖锐的痛楚将她刺醒,她眼前清明起来。
窗外素娥高悬,云雾不时遮住光辉,很快又还来清光。
谢温眠不知何时已上床休息了,徐朝槿望去,只能看见一片高耸的阴影。
整个村子如死一般鬼寂。
徐朝槿拍拍自己冰凉的脸颊,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上床。
谢温眠背对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分明,所以她只能尽量往床边缩。
窗子她没有关,刚好对着床铺,凉风习习,徐朝槿再次沉沉睡去。
一片漆黑中,那双背对她的眸中升起阴冷。
睡梦中的徐朝槿毫无知觉,她舔舔干涩的嘴唇,翻过身,脸颊在枕头上挤压变形。
也许是开窗的缘故,有不少蚊虫飞进屋内,徐朝槿总感觉睡不踏实。
後脖颈处时不时传来细密的痒,像有人的冰凉指尖拂过,又像干燥的嘴唇流连,所到之处,无不滚烫。
偏偏这时,身旁有一处冷泉。
泉渟渟,风泠泠,潺湲洁彻,粹冷柔滑。
徐朝槿下意识朝那处靠近。
她拥着“冷泉”,拼命想要靠近它,企图从它那里获得更多清凉。
她指尖划过“冷泉”石壁,感受指下的起伏。
忽然,“冷泉”中升起一团火。
它离徐朝槿好近好近,烫得她指尖回缩,脑袋也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