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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祭司开坛祈福，小郡主只露了一面，被嬷嬷抱着在八卦阵前走一遭，便被抱回玉鸾殿了。

凌幻宸原是在房中一边看书一边逗孩子玩儿，见虞曦回来，就让嬷嬷先将祁娴抱去给奶娘。毕竟他家王上才闹过小情绪。

虞曦没让凌幻宸起身，直接坐在榻边，手指一勾勾来一缕青丝，放在指间饶有兴致的缠绕起来，“今日大祭司禀奏，西南方天降祥瑞，有贤臣出世。”

凌幻宸莞尔，“这是好事，王上应该快快派人前去才是。”

“嗯，无论卦象是否准确，我都会让人去看看。”他瞧一眼榻上之人，忽而笑道，“其实我是想或者可以亲自去看看。”

“王上要出宫？”

看虞曦的意思，应该已经考虑好了。

凌幻宸犹豫道，“王上去多久，何时回来？”

虞曦见他这副担忧模样，失笑道，“难道我出宫，会把你单独留下吗？”

凌幻宸闻言怔住，两世加起来，他绝大部分都生活在王宫当中，出宫经历只有两次，小时候淘气跑出来救下虞曦，和虞曦身死後被迫逃难。

小时候那次，他只在外待了一日，逛过一次集市，吃了一串糖葫芦。也就是这一日，成了他上一世最快乐的时光。逃难的时候就更不必提了，性命堪忧，加上知道虞曦死讯後的无措，根本顾不上去看外面的山河。

“我也去？”他喃喃道。

虞曦擡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终于让懵懵懂懂的小鲛人回了神，“如何？想不想去？”

凌幻宸诚实点头，“想去。”

“我已命人传信去荀州，不日便啓程。”虞曦忽然倾身，在方才捏过的地方印下一吻。

君王出巡，非同小可。虞曦下的是密令，直接传于荀州知府。宫中人只知其出宫，但并不清楚去哪里。

他们此行低调，马车丶着装都是备成民间富商的样子。因着凌幻宸的关系，虞曦准许云禾与小七同行随侍。这下可把小七高兴坏了，早早的开始收拾行装，他倒不是给自己收拾，大部分都是替凌幻宸准备。

凌幻宸见他随随便便就收拾出三个包袱，四个木箱，而且没有停手的意思，无奈道，“我们此行一切从简，至多留下两个包袱，其馀都放回去。”如果他没记错，虞曦的行装也只有两个包袱而已。

小七吐了吐舌头，“可我们不是商队吗？”

“我们是僞商队。”凌幻宸擡手，书卷轻轻敲在小七头上，“做样子看的，再说出门在外，就算是富商也要懂得不露富。”

小七揉了揉前额，忙应声去轻减行装。

这时，凌幻宸隐约听见孩童的哭声，转头果然见嬷嬷抱着祁娴过来。

“小郡主喝完奶後一直哭闹，老奴想她应该是想您了。”

嬷嬷将祁娴放到榻上，小家夥一看见凌幻宸，哭声渐渐小了，甚至伸出两只小手求抱。

凌幻宸向来拿这个爱撒娇的小娃娃没有办法，见她朝自己伸手，马上将其抱了起来。

“爹爹和你父王要出去一趟，你要乖，要听嬷嬷的话，知道吗？”

凌幻宸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自顾自的嘱咐一通，说完了低头去看，对上祁娴睁的大大的眼睛，满眼都是茫然懵懂。

应该是没听懂。

他擡头对嬷嬷道，“这些日子，她若是哭闹，就抱她来我房中，用玩具逗逗他，或者把她放床榻上，她熟悉这里的味道，应该就不会哭了。”

“是，老奴都记下了。”

次日一早，行装被运上马车，凌幻宸同虞曦乘一辆，随从赶车，随行侍卫们则骑着高头大马在前边开路。

从王宫出发直至荀州，马不停蹄，只有夜间才会临时投宿，如此也用了将近五天时间。

凌幻宸一向都给一种清冷自持的感觉，即便面对亲近的人也是安静温柔的，很少见他对什麽事感到兴奋。而这一路上，凌幻宸已经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期待了。

这应该算是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来民间，他经常听小七说起民间街头的热闹场面，回想曾经匆匆一面的村头集市，对此行就更加期盼了。

不管多沉稳，他到底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青年，多多少少总会存留一些孩童心性。

比如他一路上已经趁虞曦不注意，悄悄掀开车帘数次偷看外面的风景。他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毕竟都不见虞曦调侃自己。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小动作早就被虞曦看了去。

虞曦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自家的小鲛人，见他如此可爱的举动，难得看破不说破，装作睁眼瞎。毕竟他家的小鲛人是头一次出来这麽久，就像小孩子一样，肯定要对周遭新事物都好奇。

终于，一队人马抵达了荀州，虞曦先没有着急去知府府上，而是让随从放慢赶车的速度，好方便凌幻宸把街市瞧仔细。

荀州作为幽城附属的州郡，常年风调雨顺，百姓富裕，街市上甚为热闹。长街两侧铺肆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凌幻宸一时看花了眼，顾不上从哪里先看起来好。

虞曦携他下了马车，立马引起过往行人的瞩目。两人都是普通百姓衣着，凌幻宸一袭月白长衫，明如皎月，而虞曦则是湖蓝锦袍加身，简简单单的样式放在他身上也能显出清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