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上学
“在这里,你不需要在任何东西上写名字来证明它们是你的。”江从月蹲下身,视线与江乐齐平,那双与她有着微妙相似的眼睛里,盛满了笃定和一种令人心安的承诺,“江乐,你已经不在福利院了。你回家了。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不需要再标记了。”
江乐试图从与她相似的眼睛里看出些谎言,但她透过这双眼睛只能看到一览无馀的赤诚。
“江从月,”江乐倔强的小脸微微擡起,“如果我真的是你的私生女或者私生孙女,你就直接告诉我吧,不用做这麽多虚的!”
江从月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她猛地爆发出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晶莹的泪花,险些让她喘不上气来。
“没大没小的,你不是我的什麽私生孙女,把你带回家,就是单纯因为缘分。我看你顺眼,就这麽简单。”
江从月看着江乐那张写满认真和一丝被嘲笑的羞恼的小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真诚。
江乐半信半疑,真的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麽好吗?
“好了,说了这麽多,现在你能把你小书包里的宝贝拿出来放在桌上了吗?”江从月扶着桌沿,慢慢站起身,年纪大了,蹲久了腿脚确实有些发麻,她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
江乐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裤缝,从前每一次被领养,她都做好了随时被送回去的准备。
她的家当永远塞在那个小小的书包里,像一个随时可以背起就走的蜗牛壳,绝不敢轻易摊开示人。她的东西少得可怜,一目了然,但也正因为如此,每一样都承载着她全部的安全感,珍贵得不容有失。
“你的这个书包肩带都快断了,我给你买了个新的,明天去学校就背那个吧。”江从月靠在桌边歇息,看着江乐慢吞吞地往外掏东西。
“嗯…”江乐捏了捏肩带缓缓地点头,剩下书包里的那张银行卡,她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虽然说江从月不一定能瞧上她的银行卡,但要是问卡里钱的来历,她没有办法向江从月解释。
就在她僵持着,进退两难之际,江从月仿佛洞悉了她的挣扎,忽然轻轻打了个哈欠,带着一丝倦意开口:“哎,有点累了。你自己慢慢整理吧,我先上楼休息会儿。”
看着那消失在门後的身影,江乐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下来,长长地丶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呼完,一股强烈的羞恼又涌了上来。
她泄愤似的用力揉搓着怀里的旧书包,她肯定看出来了!
她怎麽什麽都知道,这个人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最终,她还是摸出银行卡小心地放进抽屉里,做完这一切,她把自己摔进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大床里,烦躁地滚了好几圈。
边蹂躏着枕头,边想着,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心有灵犀?
接下来半天,江从月一直在楼上处理公务。但奇妙的是,无论是午餐还是晚餐,餐桌上的菜肴都变得无比契合江乐的胃口。
因为第二天要迎接“六点起床”的恐怖洗礼,江乐早早洗漱完毕,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试图强行入睡。
可惜,过去了很久,依旧没有睡意的江乐坐起来锤了锤床。
“唉……”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实在没办法,她想起在福利院常用的偏方。心一横,擡手就给了自己脑门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啪!”
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
效果拔群。
她晃了晃脑袋,重新倒回枕头上,这次,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合拢,意识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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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光微熹,安宁美好。
“砰砰砰!砰砰砰!!!”
江乐一个激灵弹射起立,茫然地看着四周,摸了摸後脑勺,地震了?
像是听见里面的动静,林轻语依旧挂着温柔得体的笑容,仿佛刚才要拆门的暴力狂不是她。
“江小姐,你醒了,”她擡起手表低头看了一眼,“现在是6点05分。你有30分钟时间洗漱丶吃早餐。校服已经熨烫好放在你书桌上了,请抓紧时间哦。”
江乐看过去,黑白相间的校服被有强迫症似的,棱角分明地叠放在桌上。
“知道了。”江乐揉着眼睛,然後随手扎了个马尾下床。
依旧搓了把脸後,面无表情地左右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