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吗?刘老师您最好啦!”李言立刻眉开眼笑,抱着书就往刘老师身边凑,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有了李言在身边叽叽喳喳,江乐对这新环境的不适感淡化很多,她在新座位上坐下,翻开崭新的课本,一种久违的平静感涌上心头。
然而,这份平静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你为什麽会突然转到这里来?”李言竖起书挡住自己的脸,悄悄凑近好奇问道。
江乐瞟了一眼就在她们面前的老师,抿唇不语,脚踢了踢李言,想要提醒她。
“咦,你踢我干嘛,快说呀!”李言嘶了一声,仍不死心凑得更近了。
她没有发现周围的读书声都弱了几分,满心都是好奇这个新同学转来的原因。
“李,言。”刘老师咬牙切齿地声音从书後传来,眼神如刀般射向书後面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
李言浑身一个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一下坐直,手忙脚乱地把书放平,扯开嗓子,用朗诵革命诗歌般的洪亮声音开始念:“A!B!C!D!……”
“……”江乐看着她手上的语文书陷入沉思。
“哎,哎,哎,刘老师,”李言偏头捂着自己的耳朵,“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啊!和江乐同学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非要和她说话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不知道昨天晚上李言看了什麽电视,在前头演得哭天喊地,声情并茂得仿佛正在上演一出感天动地的舍己救人大戏。
江乐看着李言浮夸的表演,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轻笑,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原本只打算揪李言一个典型的刘老师,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极其无辜的江乐。
于是。
一个美好的清晨,微风徐徐,阳光初升。
然而不美好的是,教室门口,一左一右,如同两尊新晋的门神,笔挺地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蔫头耷脑但眼珠还在滴溜溜转的李言,另一个是面无表情丶眼神放空丶仿佛已经遁入空门的江乐。
“……”江乐望着走廊尽头,哑口无言,感觉人生充满了无意义的荒谬感。她怎麽就站这儿了?
李言讪笑地挠了挠头,“嗨呀,那个……独站站不如衆站站嘛!你看这良辰美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一个人独享多可惜!是吧是吧?”
“少看点弱智电视吧。”江乐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带着怜悯的目光。
李言张牙舞爪地叫了几声,“什麽话,什麽话,我这叫艺术!艺术懂不懂!刚刚那段自我牺牲的独白,多麽感人肺腑,多麽富有张力!我觉得完全可以提名奥斯卡影帝了!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伟大的演员!”
“呵呵,”江乐冷笑,“看见那个死潭没。”
李言顺着她的手指,趴在栏杆上往下张望,眨巴眼:“看见了,诶,居然还有鱼呢!这怎麽了?”
那个小池塘因为疏于打理,水质浑浊,只有几尾半死不活的小鱼还在努力挣扎。
“嗯,”江乐点点头,语气平淡无波,“那鱼,完了。”
李言一愣,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她看看池塘,又看看江乐那张高深莫测的脸,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江乐都背完一篇课文了,她才猛地一拍栏杆,恍然大悟,激动地转过身,眼睛亮得惊人:“我懂了!我悟了!江乐!你难道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你刚刚是在点化我对不对?!”
“你是在告诉我!”李言激动得手舞足蹈,“要想成为一名伟大的演员,就必须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砺!要磨练出钢铁般的意志!就像……就像要让那池子死水活过来!要把那浑浊的水变清澈!要让那些奄奄一息的鱼儿重新焕发生机!对不对?!这就是我的‘鱼跃龙门’!对不对?!”她一脸参透了天机的兴奋。
“……”江乐深深吸了口气,“呵呵,你懂了就好。”
她认命般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种看透红尘的平静和放弃挣扎的释然。
算了算了,这个李言学得东西真不是一般的杂,论脑回路,她是比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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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从月: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