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乐失笑:“你之前谈着异国恋,不还豪情万丈,说什麽不就一张机票的事?怎麽轮到我,就变成好久好久了?”
“诶!”李言佯怒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捂着头趴在桌上,“说好了不提这茬的!以後不许提了,丢脸死了!”
听她还能这样抱怨,江乐便知道,这件事在她心里,已然过去了七八分。
看来,她们口中的恋爱,也不过如此。江乐这样想着。
埋头刷题的日子如白驹过隙。江乐越是拼命想抓住时间,越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小。废寝忘食,刷牙时都要捧着单词册,人眼见着瘦了一圈,煎熬无比。
好在,终于要熬出头了。
“准考证丶身份证丶笔丶尺子……”临考前一晚,江从月第四次清点着明天要带的物品。她如临大敌,神色竟比即将上考场的江乐还要紧张几分。
末了,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握住江乐的手,一遍遍地安抚:“别紧张,只是一场考试而已,以你的成绩完全不用担心。好好考就行……”
江乐原本因紧张而微微加速的心跳,反倒被江从月这模样平复了。她好笑地抽回手,歪着头,促狭地看着对方:“到底是你紧张,还是我紧张?”
小心思被无情戳穿,江从月轻咳一声,摆摆手:“行行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不管了,突然有点困,睡了睡了。桌上的牛奶别忘了喝。”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那健步如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江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脚步,可比从前走几步都要喘的样子矫健多了。她晃晃脑袋,把某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开,关了灯,在黑暗中闭眼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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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
烈日当空,却丝毫挡不住家长们的热情。人手一把扇子,围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目光却时不时焦灼地投向校门内。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江从月对着手机,神色淡然:“陈家?”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可以谈谈。”
“呀!那不是乐乐和言言吗!”司机高兴地按了两下喇叭。
江从月循声望去,目光瞬间定格在人群中那个格外醒目的身影。
江乐穿着淡白色连衣裙,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正微微侧头,专注地听着身边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什麽。
心头仿佛被什麽轻轻撞了一下,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她对着手机快速道:“具体事宜明天我到公司处理。”随即切断了通话。
车外,江乐和李言也眼尖地发现了她们,快步走了过来。
拉开车门,凉爽的冷气瞬间驱散了周身的燥热。
李言一屁股坐下,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诶!这次卷子真的超简单!要是我真去考……”
车里的人都含笑听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
等她终于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江从月适时地递过一瓶水。
趁李言喝水的间隙,江从月开口道:“为了庆祝你们脱离苦海,我订了个包厢。你们先回去冲个澡,我们再过去?”
“好耶!”李言一听有大餐,眼睛瞬间亮了,欢呼雀跃。
靠在椅背上的江乐,目光恰好对上江从月笑盈盈的眼眸,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拈着裙边,又是那种奇异的熟悉感。
江从月又被李言的话逗乐,笑着说:“言言这闹腾劲儿,是不是跟你越来越像了?”
李母也被女儿逗乐,看着後视镜里映出的两张脸,随口笑道:“那肯定,带多了不就像了,诶,江老板,你和乐乐不也越来越像了。”
说着,她还仔细往後视镜瞧了瞧,又补充道,“别说,连这眉眼五官,走出去让人认,谁能说你们不是亲生的呢?”
“哇哦!真的诶!我也觉得像!”李言立刻凑近,煞有介事地来回打量着两人,连连点头附和。
江从月听了更是眉开眼笑,连声应和:“可不就是嘛。”
言者或许无心,听者却如遭雷击。江乐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砸下。
若是往常,李母这番话只会让她暗自窃喜。然而此刻,在那些盘桓心底的疑惑映衬下,一股冰冷的寒意骤然从脚底窜起,瞬间将她吞噬。
“怎麽了乐乐?”江从月察觉到她的异样,探身过来,掌心覆上她的额头,“脸怎麽这麽白?”
江乐猛地回神,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摇了摇头:“刚考完,有点累。”
江从月立刻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担忧道:“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这一冷一热最容易着凉。”她看向前座。
“哎哟是是是,瞧我这记性。”李母连忙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累着我的宝贝了,”江从月心疼地将她揽近,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靠着我歇会儿。”
肩头其实并不算舒适,甚至有些硌人。但掌心传来的暖意,奇异地熨帖了江乐那颗正被不安啃噬的心。
她顺从地依偎过去,额头抵着江从月的手,将身体的重量缓缓倚靠在那略显单薄的肩头。那份微弱的痛感,反而让迷茫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无论如何,剩下的时间终归有限。何必患得患失,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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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从月: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