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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第1页）

论道

归墟的黑潮比预想中退得更快。

晏昭站在云端，望着下方重归平静的漆黑深渊。三天前，她和云谏赶到时，只看到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边境仙境，以及仓皇逃窜的衆仙。黑潮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迅速缩回归墟，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

"他在试探。"云谏摩挲着腰间的月牙玉佩，原本银白的玉质现在泛着不祥的灰色，"想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世界树的秘密。"

晏昭点头，目光扫过那些被黑潮侵蚀的仙境。建筑坍塌，灵脉枯竭，最可怕的是那些被"感染"的仙人——双眼漆黑，皮肤下隐约有东西蠕动，与当初被初代附体的林夙如出一辙。

"仙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转向云谏，"如果我们真要重整秩序，得先从根源入手。"

云谏明白她的意思。三百年来，玄天上帝推行的"太上忘情"理论仍是仙界主流。即使他本人已陨落，那些顽固派长老依然把持着话语权。要改变现状，必须正面挑战这套理论。

"公开论道？"他挑眉。

"公开论道。"晏昭斩钉截铁，"就在凌霄殿前，让所有仙人都听到。"

云谏的赤金眸子闪过一丝笑意："你知道这会引发什麽後果吗？"

"知道。"晏昭握住他的手，"所以我们一起面对。"

消息像野火般传遍仙界。情劫道主要公开驳斥太上忘情理论！一时间，无论是支持者丶反对者还是单纯好奇的仙人，全都向凌霄殿聚集。当晏昭和云谏抵达时，殿前广场已经人山人海。

九位白发苍苍的太上长老端坐在高台上，每人面前悬浮着一本《太上忘情经》。为首的青玄长老面色阴沉，他是玄天上帝最忠实的追随者，三百年来一直打压任何质疑无情道的言论。

"叛逆之徒！"晏昭刚踏上台阶，青玄就厉声呵斥，"尔等扰乱天规，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云谏冷笑一声，声如寒冰："天规？谁定的天规？"他环视四周，"玄天上帝已陨三百年，你们还抱着那套腐朽理论不放，才是真正的叛逆！"

广场上一片哗然。敢在凌霄殿前直斥太上长老，这份胆识让不少年轻仙人目露钦佩。

青玄长老拍案而起："放肆！太上忘情乃修行至理，岂容尔等亵渎！"他翻开经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唯有断绝七情六欲，方能……"

"方能什麽？"晏昭打断他，"像你一样活成块石头？"

她跃上高台，红衣在仙风中猎猎作响："诸位请看！"她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个淡粉色的疤痕，"这一剑，三百年前贯穿我心脉。按你们的理论，我该恨透这个世界才对。"

衆仙屏息。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形状正是无垢剑的剑锋。

"但我悟了。"晏昭的声音传遍广场，"正是这一剑让我明白，情不是弱点，而是最强大的力量！若无对衆生的怜悯，对不公的愤怒，对挚爱的眷恋，修道为何？长生为何？"

青玄长老冷笑："歪理邪说！若无无情道，云谏仙君当年如何执掌监仙司？"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云谏。他缓步上台，银发如雪——是的，不知何时，他的头发又恢复了全白，只有发梢还留着些许赤金。这个变化连晏昭都刚注意到。

"无情道？"云谏的声音很轻，却让每个字都如重锤敲在衆仙心头，"那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

他解开腰带，在衆目睽睽之下褪去上半身衣袍，转过身——

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云谏的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昭"字疤痕！每个字都深入肌理，有些已经年深日久，有些则相对新鲜。最令人心惊的是，这些疤痕明显是用剑气一点一点刻出来的，可想而知当时的剧痛。

"每晚一划，提醒自己是谁。"云谏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无情道让我差点失去最珍视的人，也差点失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