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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踪（第1页）

寻踪

极北之地的寒风像刀子一样锋利。

晏昭裹紧狐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原上。三个月了，自从云谏在心灯之火中消散，她就踏上了这条收集残魂的漫漫长路。

"应该就是这附近……"她喃喃自语，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

瓶身刻满了情劫道符文，里面有一缕微弱的赤金色气息在游动——这是她收集到的第八缕云谏残魂。瓶子在寒风中微微发热，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不足十步。晏昭不得不激发背後的凤凰纹身，赤金光芒在风雪中撑开一小片光明。随着灵力消耗，她右臂上的羽毛又蔓延了一些，已经爬到了锁骨位置。每一根新羽毛的生长都伴随着针扎般的疼痛，但她早已习惯。

终于，魂瓶的光芒变得强烈起来。晏昭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冰窟入口前。洞口被厚厚的冰层封住，上面结满了霜花。

"寒冰洞……"她想起云谏曾提过这个地方，是他年轻时修炼无情道的场所。

红尘剑出鞘，赤红剑气劈开冰层。寒气扑面而来，比外界更加刺骨。晏昭打了个哆嗦，还是迈步走入。

洞内空间不大，四壁都是万年寒冰，散发着幽幽蓝光。中央有一个冰台，显然是打坐用的。晏昭走近冰台，发现上面放着一盏已经熄灭的油灯，灯座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

她小心地取出纸张，上面是云谏的字迹，写着《清静经》的片段。但奇怪的是，每句话後面都跟着一个小小的"昭"字，像是无意识的涂鸦。

"这是……"

魂瓶突然剧烈震动，脱手飞出，悬浮在冰台正上方。瓶中的赤金气息疯狂旋转，引动洞内灵力紊乱。晏昭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冰壁突然亮起，显现出无数画面——

年轻的云谏独自在冰台上打坐，眉头紧锁；深夜，他对着油灯发呆，手指在冰面上无意识地划动；最令人心碎的是，他跪在冰台前，用无垢剑在胸口刻下一道伤痕，鲜血滴在冰面上形成"昭"字……

"原来你一直……"晏昭喉咙发紧，伸手触碰那些画面。

指尖接触冰壁的瞬间，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直冲心脏！她看到更多片段：云谏在监仙司档案室偷偷查阅她的转世记录；他在执行任务时故意放走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少女；甚至在她"死後"百年，他依然每年在她生辰那天准备两份碗筷……

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冲垮晏昭的神识。她跪在冰台上，泪水刚流出就冻成了冰晶。魂瓶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缓缓落下，停在她颤抖的掌心。

"我找到你了……"她哽咽着对瓶子说，"一点点也好。"

瓶中的赤金气息平静下来，隐约形成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像极了云谏的侧影。这是三个月来最大的突破——之前的残魂都只是无形气息。

晏昭小心地收好魂瓶，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冰台下方有什麽东西在发光。她俯身查看，发现是一块嵌在冰中的玉佩碎片，上面刻着半个"谏"字。

"定情玉佩的另一半！"

她激动地刨开冰层，取出碎片。这枚玉佩当年被玄天上帝击碎，没想到云谏竟将碎片藏在这里。更神奇的是，碎片一接触魂瓶，瓶身就浮现出更多云谏的面部特征，连赤金眼眸的轮廓都清晰可辨。

离开寒冰洞时，风雪已经停了。晏昭站在洞口，将新收集的残魂与之前的七瓶放在一起。八个瓶子排成一圈，里面的气息开始互相吸引，在空中形成微弱的灵力丝线。

突然，所有瓶子同时震动，赤金光芒大盛！光线交织在一起，渐渐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云谏的虚影！

虚影比瓶中的轮廓清晰许多，能看出他标志性的白发和赤金眼眸。虽然无法说话，但他看向晏昭的眼神温柔如初，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云谏……"晏昭伸手去摸，却穿过了虚影。

虚影指了指她腰间的红尘剑，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後消散在空气中。八个魂瓶"叮当"落地，里面的气息似乎壮大了一些。

"你想告诉我什麽？"晏昭喃喃自语，反复琢磨那个手势。

没时间多想，她必须赶在日落前到达下一个地点——昆仑山脚的青溪镇。根据白辰提供的线索，云谏曾在那里暗中保护过她某一世的转世。

青溪镇比想象中热闹。时值傍晚，街上行人匆匆，都在赶回家吃晚饭。晏昭戴着兜帽遮住脸上的凤凰纹路，循着魂瓶的指引来到一间破旧的茶楼。

"这位仙子，打烊了……"掌柜是个驼背老人，看到晏昭的装束後改了口。

"请问，三十年前这里是否住过一位红衣服的姑娘？"晏昭直接问道，"爱喝酒，会点剑法那种。"

老人眼睛一亮："你说阿红姑娘？当然记得！那丫头泼辣得很，有次把县太爷的儿子打得屁滚尿流。。。"他突然压低声音，"後来听说被监仙司盯上了，多亏有位白衣仙君暗中周旋。。。"

晏昭心跳加速："那位仙君後来怎样了？"

"谁知道呢。"老人摇头，"只记得有天夜里雷声大作，早上起来茶楼後院多了棵桃树，树下插着把剑。喏，就在那儿。"

他指向後院。晏昭冲出去，果然看到一棵茂盛的桃树，花开正艳。树下确实插着一把剑，但只剩剑柄露在外面，剑身早已与树根融为一体。

魂瓶再次活跃起来，绕着桃树打转。晏昭轻抚树干，突然明白云谏当年做了什麽——他将部分魂魄注入桃树，守护这个地方。难怪她的某一世能在这里平安终老。

"取出来会伤害树灵。。。"她犹豫了。

就在这时，桃树无风自动，花瓣如雨飘落。树干表面浮现出一张苍老的人脸，对她眨了眨眼："取走吧，他的任务完成了。"

晏昭惊讶地後退一步："你是。。。"

"你某一世的记忆碎片。"树灵微笑，"他把我种在这里，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不等晏昭回应，桃树突然枯萎凋零，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截枯木。插在树根处的剑柄脱落，露出下面藏着的一缕赤金魂魄——比之前收集的任何一缕都要强大丶完整。

第九个魂瓶自动飞起，将这缕魂魄收入其中。瓶身立刻浮现出云谏完整的五官，甚至能看出表情变化。

"谢谢。"晏昭对枯木深深鞠躬。

离开青溪镇时，天已全黑。晏昭在镇外山坡上生了堆火，将九个魂瓶排列在面前。借着火光，她能清楚地看到每个瓶子里云谏的面容。第九个瓶子尤其生动，里面的云谏似乎在说什麽，但没有声音。

"还差最後一块。。。"晏昭轻抚瓶子，"可去哪里找呢？"

过去三个月，她走遍了云谏生前所有重要地点：监仙司废墟丶昆仑山巅丶往生湖。。。甚至冒险去了次幽冥界。但始终找不到最後，也是最关键的那块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