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契印
“小师妹,你怎麽来了?”墨削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白临川,他刚回来坐下。
白临川捏着衣袍说道:“今天天气不错。”
冷风呼呼刮过人的耳旁,仿佛要将耳朵刮下来,散乱的雪花被吹向远方,在青石瓦砖上延伸出一袭半透的白纱。
墨削迟缓地点了点头,“……是……不错。”
白临川微微松了口气,“那我们走吧。”
墨削没有问去哪,跟着他一起在大雪天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隐隐约约看到灵重山门,“要出宗门?”他问道。
白临川道:“这般重要的事情当然要选个重要的地方。”
墨削看了他一眼,忽地明白了他这是要去做什麽,不知道是什麽让他改变了心意,如此着急地走着。
白临川拿出叶舟,他正要说话,但墨削什麽也没问,便走了上去。
白临川一怔,上了叶舟站在他身後。
叶舟缓缓飞起。
墨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云雾弥漫,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山形轮廓,白临川在叶舟上施了一层防护罩,连风也不进来。
白临川低沉而清冷的声音在他耳後响起,“过了这座山便是了。”
一时之间,墨削好像听见了心跳声,或许是白临川的。
叶舟缓缓降落,那是一座山谷,奇异的是,在这寒冷的冬天,谷内却有一棵盛大的冬青树,它常年如绿,旺盛的枝芽生长,看不见树顶,树干粗壮乃有三尺宽。
树荫底下一片浓雪,洁白干净如白纸,上面未有任何足迹踏破此处,好像此地早已被时间遗忘了,在此地,任何誓言都将亘古绵延。
白临川下了叶舟,朝墨削伸出了手。
墨削看着雪白,一脚踏出,便绝无可悔。
白临川的手一直伸着,他觉得自己呼吸好像停了许久,墨削也迟疑了许久。
然而,实际只有一刹那,墨削便朝着白临川笑了笑,笑容明媚灿烂,他伸出手隔着衣袖覆在了白临川的手上。
白临川轻轻地将手握起,直至牢牢地握住他的手。
黑靴和白履踏上柔软的雪面,洁白的纸面上出现了两道脚印,打破了亘古的平静。
二人跪坐在长青树下,衣袍散落在雪面上。
白临川率先出手,他用灵气划破指尖,一滴鲜血落在雪面上,转瞬被雪吸食覆盖。
墨削一惊,“这是?”
白临川握住墨削的手腕,“结道侣契需用二人精血。”
他捋起墨削的衣袖,露出嫩白的手腕内侧,他用血在手腕内侧缓缓写下篆符。
一笔一画,手腕传来冰冷的触感,他看着白临川眉眼凝重严肃的微蹴,直至最後一笔写完,白临川骤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指尖突然颤抖的不像话。
墨削笑了笑,“这麽紧张,大不了错了再来一遍。”
白临川伸手抵住了他的唇,“不吉利。”
墨削放声大笑,白临川伸出他的手腕内侧,墨削咬破指尖,有模有样地学着划下。
最後一笔落下,篆符契成,两缕红光犹如红线般飞入体内,二人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缠绕着彼此,闪了两下後消失。
白纱下,白临川嘴角缓缓扬起,一股暖流自心底涌上,他突然感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仿佛空旷的内心骤然被填补的满满当当。
他突然上前,一把紧紧地拥住了墨削。
“从此以後,你便是我道侣,无论如何,绝不反悔。”
墨削好奇地看着手腕上的血契,他悄悄用雪搓了搓,雪变成了红色,但手腕上永远刻着一道符印,与对方手腕上同样的纹路。
他拍了拍白临川背:“当然,你永远是我的小师妹。”
然而,他说完这句话,白临川突然猛地推开了他,站起身,往回走着。
墨削诧异地眨了眨眼,不解地跟在他身後,“我说错什麽了吗?”
白临川本以为结完契後能将心中空洞填满,但转瞬即逝,他想要的愈来愈多了,愈多便愈不满,愈迫切愈焦躁。
回到宗门後,白临川抓住墨削的手,“明日,戌时,你来北山府中。”
墨削愣愣地眨了眨眼。
白临川一咬牙,见他不解,便主动说道,“还差最後一步……双修……”
墨削整个人顿在了原地,似乎没有料到还有这一步。
白临川说罢不再看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墨削愣愣回到房中,不知是高兴还是喜悦。
魏思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呦,这是去哪幽会了。”
墨削给他亮出了手中的结契符。
魏思一下子就从凳子上崩了起来,“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