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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劫千生孽（第2页）

当年她同司徒萦打了一架，回到宗门後忙着处理师尊的後事，没有及时疗伤，这才落下病根。又加上後来瑶灵身陨，令她痛心疾首伤了元气。这些年费尽心思撑着宗门，含辛茹苦拉扯起沈流尘，一桩桩一件件事务堆叠起来，她来不及修炼，也来不及处理伤势。

久而久之积攒下来，就成了如今地模样。

“师姐，你的伤，还没好麽。”

瑶宁是担忧明冰卿的，不仅仅因为对方是掌门，更重要的是，明冰卿是他们这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姐。玉清峰弟子之于山门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们是天衍宗的门面和脊梁，不能轻易倒下，也无法擅离职守。

“无妨，我无碍。”

明冰卿又咳了两声，她擡手挥了挥，示意瑶宁不必担心自己。

“师姐注意休息，前些时日瑶和寻了一张丹方，说是能治你的旧疾，如今还差两味主药，相信有瑶和师弟在，师姐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明冰卿苦笑一声，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多谢师妹劝我，人人都有劫数，或许这就是我的劫吧。整个山门中，我放心不下的，除了阿尘就是你。你的眼疾如何了。”

瑶宁弯起嘴角，她虽双目失明，但对于很多事物却看得很开，“我病不在身，依然能勘破世间之虚妄，观不在眼，观心自在。师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麽是不能说的？”

瑶宁叹了口气，语气仍是那般慢条斯理，似乎对什麽都不在乎，“师姐，我知道玉清峰的往事是压在你心中的一块巨石，这块石头不仅在你心中，也在我们这一辈弟子的心中，大师兄是何为人我们都清楚。就让上一辈的恩怨断在我们这里吧，师姐，莫要重蹈覆辙。”

“我已经劝馨儿回到溟海了。”

“我并不是说她，我是说你的二弟子。”

明冰卿没听明白瑶宁的意思，她甚是疑惑，“师妹这是何意？”

“师姐应当还不知道，这几年门中文修流传着一些事关阿尘和寒烟的风言风语。我看过他们俩的命盘，实在是过于相似。”

剩下的话瑶宁没说，但明冰卿却知晓了其中深意。她并不反对座下弟子谈情说爱，无情道也不是真的无情，只是情之一字不可看得太重。

“多谢师妹提醒，我明白了。”

瑶宁见状便不在多留，有些事情不能干涉太深，否则沾染了因果业障。

明冰卿目送师妹离开，她转身回到屋中。瑶仁师弟正喋喋不休地教训沈流尘。

“知道你年轻，但就是太年轻了不懂节制。而且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你看看你这一出去，你师尊多担心啊。你都金丹了，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说了一万遍了，出门在外要小心，你看你这破裂的金丹，你看看你这破损的筋脉。你再看看你这狗脑子。你师叔我虽然妙手回春，但也架不住不听话得病人瞎折腾。好了，等决明从京都回来後，就让他去你们玉清峰，盯着你疗伤。”

瑶仁一边给沈流尘施针，一边倒豆子般地说出一连串儿，听得沈流尘脑袋嗡嗡作响，他一扭头发现师尊正好回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装乖卖惨，“师尊，别担心，我好得很呢。”

“你长本事了。”

明冰卿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叫沈流尘不敢再顶嘴。

瑶和品出师姐的怒火，收拾药箱就想跑，从前他就怕师姐发火，眼下明冰卿显然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不要惹到活阎王比较好，“师姐，阿尘没事，你带他回去吧，我们碧落峰的洞府条件不好。这样，我现在就去配药，一会儿让小弟子送到玉清峰。师侄这个情况吧，最好还是在阴水之地疗愈比较好，他肾阴虚，少，咳咳，少找事。”

瑶和每说一句，沈流尘的头就低一寸，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说给师尊听，弄得他在长辈面前擡不起头。

明冰卿点了点头，冲着床榻上了弟子没好气地开口，“能走麽，能走就跟上，走不了就给我爬回玉清峰。”

沈流尘着急忙慌地穿好衣衫，匆匆向师叔行了个礼，立刻就跟上了师尊的步伐。

明冰卿正要御剑回峰，突然想起沈流尘现在筋脉受损不能运转灵力，于是擡手抓起大弟子的後领，像是捉小鸡崽一般，把沈流尘提溜回了玉清峰。

这是沈流尘第二次被师尊带着御剑飞行，第一次的时候，他还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如今一晃而过这麽多年，山门的景色未变，只是师尊的发尾更加灰白了，就连眼角也生出了细微。

沈流尘侧目，他突然在瑶霜仙尊的身上，看见了时光的痕迹，那是一道极浅的纹路，刻在师尊的眼尾，刻在天衍宗的历史之上。

小时候他把师尊当榜样，现在他长大了，却没能成为像师尊一样的人。

他连本命剑都守护不了，又何谈守护山门，守护天下人呢。

沈流尘再一次感叹命运的无常，或许凌寒烟选择离开，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像自己这般懦弱之人，给不了凌寒烟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