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魔修在流洲作乱,难道不是一件好事麽】
沈流尘心道不好,凌寒烟不在玉清峰,一点也不好。
“你,你会一直在我灵台里麽。”
【会的,宿主,我一直在】
“一…直…麽”
【是的】
沈流尘裹着被子歪在榻边,痴心的剑修听着灵台中清冷的声音,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发烫,他的泪水顺着滑落在绵软的锦被中。
“不会突然消失麽”
【不会,宿主?你怎麽了吗】
沈流尘没有说话,他喘着气,弓着腰,肌肉紧绷,指尖力道不减。
【宿主?】
“唔……你不要再喊我宿主了,喊我的名字”
【好的,沈流尘】
他听见凌寒烟轻唤了自己的名字,咬着双唇,不肯泄露出半丝粘连的喘息。
【沈流尘,你,受的伤好点了吗】
他缩在被褥中,鼻尖萦绕着凌寒烟留下来的淡淡寒香,下意识地摇头,後知後觉地想起凌寒烟看不见现在的自己。
他清了清喉咙,声音哑哑的,“好……好多了。”
【好的,注意身体,沈流尘】
很难说沈流尘体现在听到这句话心中是什麽光景,他无声地呜咽,浇不灭的永恒之火再一次汹涌燃烧。
于是他便在接连不断地呼吸中,再一次弄脏了自己虎口的剑茧。
真是造孽,他把一切都弄得更脏更乱了。
他确信自己是喜欢凌寒烟的,但却无法得到对方的回音。
这卑微的占有欲,让他无法挽留那位来自元洲的魔修。
他没有身份和立场,注定无法与凌寒烟携手相拥。
可恶的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心中的委屈和怒意已经平息,他想,凌寒烟的离开是对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自己又如何拴得住魔门的太子殿下呢。
荒唐的一段情,希望能就此消散。这样对谁都好。
沈流尘明白自己的爱意拿不出手,他应该藏好,就此不被任何人发现。
他舍不得的东西有很多,师尊,挚友,爱人,玉清峰,剑,世间道理,大道之缘。
但其中种种,唯有爱人最能被轻易抛弃。
沈流尘抹去眼角的泪,他固执地欺骗自己,是凌寒烟先抛下自己的,是他先放手的。
不,不对,他们从没十指相扣,又怎麽盼一场偕老白头。
沈流尘把碎裂的香囊和被褥一起收进了储物戒,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多画面,处处都有凌寒烟的身影,那抹鲜艳的红色,是他命簿上批注的朱砂。
等他走出这扇紧闭的房门,他便还是那个衆星捧月护佑苍生的天衍宗大师兄,他的放肆和疯狂全都留在了这间袇房,这里有清冷的月,有眼中的泪,还有心头的血。
唯独没有爱人的双眸。
…………
凌寒烟也同样躺在一片月光下,他紧闭双眸,任由池水漫过头顶。他有意把自己困在水中。静谧的深潭放大了他的感官,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像天边的闷雷,又像死亡的长钟。
掌心不断闪烁的咒印,昭示着沈流尘正在经历的一切。
凌寒烟不知道对方想起了什麽,大抵不过是一些被他吸过元阳後的愤怒吧
不然又怎麽会恨到要亲手杀了他呢。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干过的恶事又不止这一桩。
恨就恨吧,杀了他,也杀了腹中的胎儿。
这正凌寒烟如愿以偿所期盼的盛景。
真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沈流尘发狂。
他发誓要拉着沈流尘一起做那偏执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