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联手师兄弟合力才能找到线索……
复工前夜,淮离警方把一批碎瓷片送来灯远,俞明和程斯宙一接到消息,立刻赶过去交接。
碎瓷片是搜救队找人时顺便捡的,大大小小,形态各异。
他俩找来个六七十公分大小的箱子,先用防撞的泡泡纸垫了两三层,又掰了截泡沫板进去,再用宣纸将碎瓷片小心翼翼包了,卡进泡沫板里,最後扣上箱盖轻轻晃了晃,没听见任何响动了,才合力擡上车,返回灯博。
“你俩,来帮忙铺一下桌布。”俞明指挥着借调来的实习生。
“又有新家夥啊?要的急吗?”才收春节假,实习生还在回状态。
“这些不用你们,按年前的计划,你们继续修三彩俑。”俞明道。
程斯宙也到了,他眼皮肿着,眼底发黑,刚想拾一片碎瓷看看,就被俞明抓住了手腕。
“你行吗?”俞明看他状况不对,“不行的话,我一个人来。”
“还行。”程斯宙恹恹的,换了只手捏起一块,说,“柿色瓷。”
“柿色瓷,你确定?”俞明不是质疑他的判断,他只是觉得,太巧了。
柿色瓷,或者说柿红釉,也被称为酱釉丶紫金釉,是一种以氧化亚铁为呈色剂的高温色釉,有酱红色丶酱褐色丶酱黑色丶芝麻酱色等品种。
而这批碎瓷片的色泽,与常见的紫金釉还不太一样,它釉色温润淡雅,触感细腻柔和,这麽好的品相,在全国范围内出土的都非常少。
然而有件事,俞明知道,程斯宙不知道——去年那位归国女孩捐赠的一大批文物里,就有釉色非常相近的瓷器。
那天碰巧,程斯宙动刀子伤了手,被师父罚去站规矩,就没赶上做修护入库的工作。
俞明忆及当天的情形,觉得师父严格归严格,但不至于为一点小事,疾言厉色到那个程度,难道他是有意为之?他不想让程斯宙接触那批瓷器吗?
进入到工作状态的程斯宙,神色瞬间沉淀下来,他用镊子夹起一小片,在不同的光线下面比对观看,似乎已经看出了端倪。
俞明追问道:“是定窑?”
程斯宙摇头:“不像,可能连官窑都不是。”
不是官窑,那就是民窑。
哥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来,龙脊山下的暮陶镇曾经发掘过一个规模中等的民窑遗址,出土的碎瓷片数以万计。
只是窑口在明清时期就已废弃,遗址也没打造成景点,久而久之,也就没什麽人知道了。
所以,这些碎瓷片有两种可能:九十年代发掘遗址时没带走的;前几天随货车一同坠下山崖的。
俞明指着缺口处的新鲜裂痕:“不用怀疑,就是前几天摔裂的。”
程斯宙皱眉:“货车上有瓷器?有很多瓷器?”
其实他一直猜测,小年夜的全家福是师父拿出来的,他多半又想女儿了,突然跑去龙脊山可能还是和安仪的死有关。
既然货车上出现了瓷器,是不是说明,其实师父是奔着瓷器去的?
但民窑烧制的瓷器,大多都是杯碗盘一类的生活器具,研究价值不高,他一年前就已经退休了,追索这批瓷器的目的是什麽?
“师哥,能看出来,它们是什麽东西吗?我觉得不太像寻常物件。”
“碎成这样,我又不是火眼金睛,哪能一眼看出来?”俞明语气凝重,“给我点时间。”
碎瓷片要拼,三彩俑也不能耽误。
俞明把程斯宙发配去带实习生,然後全身心投入到修复当中。
春节一过,天气有了转暖迹象,空气虽冷着,风吹在脸上却不疼了。
闻子川正式签入星宇飞鱼,也就主动背上了那五百万违约金。被债务的压力填塞着,就没有更多精力去想他和程斯宙该怎麽办,似乎也不算太坏。
然而今天,魏经亲自告诉他,剧要开拍了,两天後进组。
“宙哥。”闻子川坐到沙发上,与程斯宙隔着一小段距离。
“嗯。”程斯宙头也没擡,继续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他最近经常加班到很晚,回家也是继续看资料,从前有师父和师兄领头,许多研究成果到了他这就能捡现成,时间一久,他连分析求证的方法都快忘了。
闻子川知道,蒋老的事大过天,宙哥这麽没日没夜地研究,也是想尽快给警方提供线索。
他是成年人了,没必要为一时的冷落而感到委屈,但说来说去,他不过是,舍不得。
“宙哥,我要去拍戏了。”事先问过魏晓鸣,他这次进组要待四个月,半个月集训,两个月天南地北地拍外景,最後一个半月在影视城,影视城离灯远也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程斯宙没刮胡子,下巴泛着青黑,勉强笑了笑,脸色却憔悴不堪:“希望你一战成名,成为大明星,还有……”
他停了停,似乎在拿捏措辞。
莫名地,闻子川紧张起来,他不敢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只希望能有一句“我等你”“我会想你”,又或者是“想我的时候,给我电话”。
他得含着这样一颗糖,才有勇气面对以後的苦。
“还有,照顾好你自己。”程斯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