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先说第三件事。”魏经气定神闲地抿了口咖啡,“原本让你来,是听说晓鸣跟你相处得不错,下周你陪他上几节台词课,可以吧?当然,我会按课时支付费用给你,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陪练。”
陪练?
闻子川听魏晓鸣提过,他除了上学还要“补课”,魏经又花钱又花人情,给他请了一堆老师,就为了强化他的声台行表,但他越学,越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把戏剧学院的名师请来上课,对魏晓鸣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对于闻子川来说,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人真的很难在这种情境下保持好心态,可以拍着胸脯说,一点儿也不嫉妒。
但“嫉妒”是一种情绪,闻子川想要机会,就不能过分沉湎于情绪。
“好,我来。”
魏经盯了他几秒,忽然又笑了:“金基德眼光不错,你很漂亮,又很懂事,如果不是……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动心。”
“如果您还需要我创造更大价值的话,就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闻子川摆出惯有的冷淡,他明白,这种时候,直白比委婉管用。
“你说对了,更大的价值。”魏经的重音压在了“更大”两个字上,“所以考虑一下吧,把经纪约改签到星宇飞鱼。”
“啊?!”闻子川怀疑自己听错了,星宇飞鱼主打影视方向,签个配音演员有什麽用?
魏经从宽大的老板椅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欺近闻子川,他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微微俯视的时候,带着运筹帷幄的果断和难以抗拒的压迫感:“我说得不够直白吗?我要签你,明白了吗?”
闻子川心念电转,迅速从中捋清头绪,决定先把最核心的诉求抛出来:“我与第二声签了五年,如果提前解约,需要支付五百万的违约金。”
“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机会吗?”
“您指的是,陪练?”
魏经看他皱眉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怀,不怪小程老师沦陷,闻子川确实有种少见的可爱。
“当然不是。谢冰的汇报你听见了,与晓鸣合作一部双男主剧,片酬暂定为五百万,怎麽样?”
演电视剧?!
虽说幕後配音和镜头前演戏都属于表演,但闻子川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演电视剧。
这对他来说,简直像一条小河奔腾到了入海口,再向前,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流了。
但他很犹豫。
第二声为他安排的直播,他表现得很一般,真要被镜头对着拍,那不是更没把握了吗?假如演砸了还播出了,不就丢人丢到全国观衆跟前了吗?
退一步来说,就算像声优剧那会儿一样,赶鸭子上架地演下来了,新人第一部戏就拿五百万片酬,真的合理吗?是不是该提防一下,魏总在给自己画饼呢?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魏经取出名片,塞进他手里,“这样吧,行与不行,春节後你给我个答复。”
离开星宇飞鱼时,闻子川没见到苏灼,打了个电话过去,却是兰沁接的。
她说苏灼在车里睡着了,要不让他休息会儿,晚点接魏晓鸣下课时,再顺路送他回家。
虽然只见过几次面,闻子川对兰沁的印象还不错,知道她行事稳妥,苏灼由她照看,应该没什麽事,睡着了可能也只是因为,上班太累了吧。
晚上回家,闻子川说起魏经的事,程斯宙一听就沉默了下去。
“你们不是挺聊得来吗?”闻子川指的是元旦同去鹤亭庄园那回,他也总算搞明白了,为什麽魏经的房间里有一尊观音像。
虽然文物或者古董相关的东西他不大懂,但能看得出,魏总很欣赏程斯宙。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的,”程斯宙不屑地挑挑眉,“那俩小时聊的,既不专业也不有趣,跟做菜没放盐似的。”
“就聊聊天嘛,你也不能指望,他比你更懂。”
家里没人抽烟,也没有烟,但程斯宙觉得,手上该有个什麽东西,就随手撕了张便签纸,在指间拈来拈去:“你说你和魏晓鸣不是一路人,那我和魏总就更不是一路人了。”
闻子川说自己和魏晓鸣不是一路人,不是他俩性格不合,而是贫富差距实在太大了。
魏晓鸣每个月零花钱都有十来万,而自己不吃不喝一年也攒不下他一个月的,每每去星宇飞鱼,穿梭在富丽堂皇的办公楼里,他都自卑的擡不起头来。
可程斯宙不一样。
他是灯远本地人,在文化单位工作,有编制又体面,哪怕收入不高,也足以支撑日常的开销。
他不乱花钱,但也没那麽心疼钱,将来若要买房买车,也至少有两对父母倾囊相助。
不仅如此,他也从不在人前炫耀物质条件,但从小生长于优渥的家庭,那种从容不迫的心境丶卓尔不群的气质和抵抗风险的底气已然长在了他身上,想掩盖也掩盖不掉。
“魏总和孟家关系好,孟老又认识你师父,你们不就是一个圈里的吗?我以为你们也可以……”
“所以孟老能在海边买别墅,而我,只能住在出租屋。”程斯宙打断他,手里的便签纸已被拈成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小球。
“宙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闻子川感觉被误会了,急忙向他解释,“我只是想说,魏总有钱,又舍得花钱,如果你懂的那些,刚好是他需求的,你卖出知识获得报酬,不也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