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
“话说,你们不觉得这花瓣黏黏的吗?”关筝眉心蹙了蹙,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起衣摆,眼神仿佛要将脚下的花瓣盯出个洞来。
花瓣没过的地方传来丝丝凉意,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弥漫在空中。
“这该不会是血水泡出来的吧。”关筝干笑两声,只觉得浑身发麻,身体更是直接僵在原地。
闻言,衆人只觉得自己仿佛在血水里洗了个澡,毕竟那花瓣是从天而降的。
本来就想吐的感觉听到路旁其馀人的呕吐声更加强烈了,那股反胃感一股一股往上涌,腥气更是钻入鼻孔直冲大脑。
“是血,呕。”闻言,时归宜偏头就看见有个人嘴里喊着,血,血,然後“哇”的一声吐了个彻底,那呕吐物的味道弥漫在腥味中更是叫人皱起了脸。
她强忍着反胃的难受,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掏出些药丸与鼻塞,连忙塞进几人手中。
是话梅,燕蝉一怔,那酸酸甜甜的口感席卷她整个口腔,视线凝聚在时归宜的布包上,心想这是个百宝箱吗,怎麽连话梅都有?
察觉到燕蝉的视线紧盯着自己,时归宜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还需要再来一个吗?”
见她不说话,时归宜在燕蝉眼前晃了晃手,打断了她的思考,“燕槐七?”
“啊?”燕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出神了,连忙谢过她的好意,婉拒了递过来的话梅。
听到身旁脚步移动的声音,只见关筝已经站到墙边,五指紧紧扣住墙上的细缝,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怎麽样,你还好吧?”燕蝉轻轻拂过关筝的後背,帮她顺气,那面具也遮不住的惨白面容更是将她的心揪成一团。
“我没事。”关筝闭上眼眉心一直蹙着,那模样怎麽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血腥味愈来愈重了,燕蝉随意一瞥竟发现没过小腿的花瓣正以极快的速度融化,而脚下的血水正在疯狂上涨,已经将鞋面完全浸湿。
更有甚者,直接当场昏了过去,那倒在血泊中的脸渐渐被淹没,直至完全消失在血水中。
乌春来大喊一声,带着衆人连忙往地势高的地方奔跑,血水被溅的飞起。
“等等,那里是什麽地方!?”燕蝉眼尖的看见方才已经离去的“鬼王仪仗”正在前方缓慢移动。
“是。。。禁地。”乌春来眼神沉了下来,暗骂一声,“若不想被这血水吞没,只好往禁地走上一遭了。”
“这难道就是鬼王的阴谋?”时归宜瞬间联想所发生的一切,喃喃道,“祭品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酆都鬼市里的所有人!”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四海螺的消息才刚放出去,就算要活祭,为何不再多等几日?”
“呵,说不定人已经来了。”燕蝉瞥了眼酆都鬼市门口的方向,可惜被高大的房屋挡了个彻底,什麽都没有看见。
酆都鬼市门口
吊桥上,乌泱泱的人群挤着要先比谁冲进来,彼此推搡,甚至有些坏心人借此推了不少人下去,吊桥下的河又快又急,真不知还能否有活下来的机会。
扑通扑通的坠河声在此刻嘈杂的环境中竟都不太明显。
说来也奇怪,本来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吊桥今日居然顽强坚固的很,丝毫没有当初要坏的架势。
吊桥摇摇晃晃的,但由于上面站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并没有荡的很高,两侧皆是半枯着的树,相比深处,这里的枯树情况还要好些,至少树梢上挂的叶子多,想必是受鬼气侵蚀轻的缘故。
率先冲下吊桥的那些人还在沾沾自喜,步履轻快,仿佛下一刻四海螺就会出现在他们手中。
见此,後面的人挤得更凶了,可苦了最中间的那些人,前面纹丝不动,後面步步紧逼,夹在中间就连呼吸都困难。
突然间,人群中不知是谁在大喊,“啊啊啊”尖锐的叫声响彻天际。
顺着声音的源头衆人目光齐聚,那滚滚而来的粘稠的血水,宛如一副要吞没一切的架势正向刚刚站到地面没多久的人扑来。
吊桥上衆人齐齐变了脸色,惊恐爬满全身,全场只诡异的沉寂了一瞬,下一刻衆人十分默契的转过身,连忙拥挤着,推搡着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其中咒骂声更是连绵起伏,吵闹声仿佛要把耳朵震碎。
吊桥被跺的“咔咔”作响,两侧的铁链更是宛如和声般加入这场“美妙的音乐”中。
可惜吊桥被堵的太过严丝合缝,而离酆都鬼市门口最近的人被吓得跌倒在地,想要爬起来却被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压的最终断了气。
眼看离门口越来越近,仿佛希望的曙光已经照在衆人身上,却听见“嗡”的一声沉重的闷响。
门,被关上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绝望瞬间席卷全身,寒冷从头到脚浇个透底。
大家一窝蜂的涌到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猛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这沉重的大门砸开。
而他们身侧,有一条隐秘的小道不知通往何处,那高过头顶的杂草正被血水带来的气浪折腾的左右摇晃。
血水此刻终于来到了吊桥边,“哗”的巨大一声融入到湍急的河流中,“血瀑布”由此而生。
可衆人不敢有一丝松懈,毕竟那湍急的血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涌,不消多时便会与吊桥持平。
有些胆大的人钻进小道谋求他们所谓的“一线生机”,胆小的则还在试图敲开不可能再打开的酆都鬼市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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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钥匙此刻正悬浮在半空,“咔”它旋转了一圈,门出现了。
一名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
他握住变成银白色的钥匙,擡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褪下沾染血气的黑袍,嫌弃的用两指夹住丢到地上。
此人正是丢下一句“意想不到惊喜”就走人的高听寒。
“啊,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更加清新怡人。”他伸了个懒腰,随便找了颗树就靠了上去,透过树影看头顶的太阳,高听寒举起手中的钥匙,上面折射出银白的光芒,他眯了眯眼,将钥匙塞回衣服里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