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点头离开。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离开前女佣的馀光处扫过端坐在客厅的严先生,只见他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起来心情极好,而另一只手似乎在袖口处抚摸着什麽?
是什麽呢?
应该是看错了吧。
回到後厨,女佣同厨师们传达了严皓的要求,要求在正常餐食基础上恢复往日给升卿小少爷准备的食物,一样的玉米粒和新鲜肉类,不过这次要比之前切得更小块一点。
擦拭刀具的主厨应了声,便开始埋头准备起食材,而剩下两个年轻的学徒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闪起八卦的光芒。
五分钟後,女佣离开厨房,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域,穿过庭院时,迎面碰上李管家。
中年男人穿着一成不变的制服,头发梳得整齐,手中拿着一叠单据,正步履匆匆地往外走,甚至都没注意到女佣。
李管家并不是那种架子大的管理者,平时与他们关系还不错,因此女佣当时想也没想叫住了他,十分好奇地询问起关于这几天的事。
毕竟整个明月湾,也就李管家平时接触严皓比较多,先生如果有什麽事一般也都由管家进行传达,女佣自然认为他一定知道什麽内情。
李管家却摇摇头。
“下午记得要把小少爷之前居住的房间进行通风,里面的物品重新进行清洗更换…”
“嗯,好。”
看出女佣还想问点什麽,李其昌在对方没开口前便随便寻了一个由头将其支开。见人走远了,他这才重新看起手上的采购清单。
虽然明月湾的佣人们总觉得他肯定知道什麽,但李其昌的确对升卿几天前是怎麽导致生病,而现在又是不是还在明月湾等情况一概不清楚。
前几天他还觉得意外呢。
之前他可是亲眼见着严先生如何在意那位少年,哪怕白日里忙碌成那样,每天依旧会定时询问升卿当日的饮食起居,关切他心情如何等等。
甚至人还没住进来前,李其昌收到嘱咐,将原本花圃附近的住所重新翻修,在周围安装无数摄像头。
毋庸置疑,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对严先生极为重要,可为什麽在升卿生病时连医生也不叫,并且人疑似突然消失的情况下,没有表现出寻找的意思,现在更是让他去准备什麽生态缸?
他回忆着严皓的原话,这个生态缸首先得大,内部得需要准备一些能供蛇类攀爬的树干丶供小蛇害怕时藏起来的躲避屋,底部要铺上柔软的垫料,要求日常泡澡的水池和饮用水要进行分开…
李其昌还特意询问了那只小蛇的体型大小并根据回答挑选了合适饲养箱,但严皓在看过清单後却不假思索地说箱子太小了。他说蛇还会长的,给了一个接近蟒的数据。
哪怕是很有职业素养,李其昌也忍不住惊讶地擡了擡眉毛,但终究没有说什麽质疑的话来。
说起来,自那位少年住进明月湾开始,他居住房间乃至常活动的区域都成了整个别墅区最神秘的地方。
那一天还是李其昌第一次踏足升卿小少爷的房间,一共就待了半个小时左右。
他没有随意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只打眼一看,便觉得房间内十分昏暗,遮光窗帘被紧紧遮住,地上铺着一层厚实而柔软的地毯,桌角墙角之类的地方都贴心的进行了包裹。
当时他还在心里感慨着,严先生对这个行动不便的少年还真是捧在手心里的溺爱啊。
结果仅仅两天後,在那位少年不知去向时,素来格外在意升卿的先生不仅没什麽半点表示,还毫无预兆地养一条不知道从哪里的……蛇?
蛇?
还是会长很大的蛇?
他好歹在明月湾工作好几年,工作上勤勤恳恳,关于区域里定期检查维修的报告,每个季度都会看,明月湾有多少颗树他都了如指掌,突然冒出来这麽大一条蛇会不知道吗?
说到蛇…
李其昌无端想到前不久外在升卿小少爷房间时,那位身影单薄的少年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轻薄的丝绸被,隔着被子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形状,是人类完全无法做到的柔软,透过被子边缘,他隐约看到鳞片…
那天後,他明显感觉严先生在有意无意地试探他,询问他来明月湾多久了,询问他以後的工作安排等等。
他回答得自然滴水不漏。
今天被叫过去采购清单时,先生说这活只能交给他,说不要交给其他人,所有环节最好他自己亲力亲为…
李其昌自然是连声应下。
离开时,先生明里暗里地说了好些话,似乎像是一种威胁,又似乎是一种暗示和提点。
他不得不想起来之前在小少爷房里看到的画面,种种结合在一起,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里…
男人脚步一顿,只觉胸膛里的心跳格外清晰,他赶紧打住继续往下联想的思绪,捏紧了手中的采购清单。
算了,说到底,那个小少爷到底是人是鬼是蛇,和他有什麽关系呢?
他只需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现在找份工作也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