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应话:“然後呢。”
这消息不是什麽秘密,早在李家雇工间传开了,一个个都认为李卓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回李家过暑假。
负责清扫房间的雇工在中午特意将李卓的房间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管家同样未雨绸缪的在下周食谱中添入了以前李卓比较喜欢吃的菜肴和甜点。
“什麽回来,不回来了!”
另一个负责养护庭院植物的雇工道:“今天大少爷打电话回来,说问过学校,小少爷去参加了什麽夏令营,人已经不在常阳了。”
“那夏令营总有结束的时候吧?”
“但是先生的态度就很…”
和刘婶一样同样负责采购烹饪的雇工平时里和李华川接触的时间比其他雇工多一点,她轻轻叹了口气。
“他好像就是随口一提,完全不是很在意卓少爷到底回不回来,听到人已经去了夏令营,就没再说接的事了…”
就和小少爷在常阳的生活以及生活费一样,也只是提了一句,知道是李轩在管後就没问过。他到底有没有打,打了多少,通通不在乎。
曾经也不是没有雇工偷偷聊过这一点:万一没打呢?哎。
“那太太呢?”
“太太是想卓少爷回来的,可你们也知道,太太一惯听先生的话…”
一位雇工抓了瓜子磕着:“怎麽小少爷早不去夏令营晚不去,刚好这麽不凑巧,哎…”
“是啊,要是没去就好了。”
始终安静听着的小女儿却忽然插话进来:“既然要接人回来,干嘛放假了才问啊,放假前不就应该问吗?”
其他两位雇工表情各异,刘婶缓缓开口道:“可能是…虽然有一点在意,但是并不多吧,所有只是随口问问。”
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李家人不多,雇工的工作也比较轻松,其中有那种年轻漂亮的,自然也有她们这样靠着过硬本领进来的。
她们三个中最短的在李家工作五年,最长有十来年了,几乎都完整见过李卓从来到李家到离开李家的全过程。
尤其是刘婶,当时李卓还在李家时,就是由她负责他饮食起居,平日里和他相处也是最多的。
“那孩子其实挺不错的…”
“是啊。”
“哎。”
三位李家的雇工围在一起,不知不觉聊到李卓还在李家的那两年。
一个从偏僻山村里走出来的半大孩子第一次来城里,对家里好多智能化电器不会用,明明李家本来就是他的家,可他在自己的家里却是那样手足无措。
那样一个敏感脆弱到和别人说话时不敢直视的小孩,会因为几句随口夸奖而感到无措的小孩,在不断的争执误解中,成了那样一副样子。
离开李家前的一个星期,他很少讲话,也很少笑了,似乎是因为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于是选择推开所有人,自己窝在角落里。
他们不懂什麽成绩和表现,也不清楚他惹出的那些笑话对李家造成了什麽影响,他们只是觉得那孩子性格挺不错,那双淳朴的眼睛干净到仿佛能看到内里的灵魂。
“难道以後就不回来了?”
一个雇工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其实李轩也是先生的儿子。”
“可是也不怎麽像啊。”
“可能是随妈吧?谁知道呢。”雇工又随意扯了一个话头,“上周先生又辞退了一个女佣…”
“这个我早知道了,还是太年轻了,张扬成那样,说出去能好听吗?先生平时最看重面子,跟之前那个陈小娥一样蠢…”刘婶不屑道。
“陈小娥是怎麽回事啊?我来李家工作时,她就已经走了,就听说她之前因为太太罚了她五百,把卓少爷卖了,去年进去蹲大牢了…”
刘婶从抽屉中拿出了一袋瓜子,一边分一边讲着:
“当时她年轻漂亮,跟着先生去外地了一趟回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把自己当正牌夫人,偷偷藏太太首饰被发现了,太太给扣了钱辞退了她…”
“本来这事没什麽,当时先生暗中给了一笔钱,但她不满意,真以为先生会和她结婚,怎麽可能嘛,笨成这样,男人随口说的话都信…”
其他两个雇工各自抓了把瓜子,又聊了些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陈小娥当时有了,所以才能那麽有底气,结果不知怎麽突然流了産;这些年先生在外面不是没人,可就是一个个肚子没什麽动静;
对于这些事,太太或许一点不知道,但说不准也知道,只是挑明对她实在没什麽好处,难不成就为了争一口气,闹得沸沸扬扬,最後把位置让出去吗?那还不如装聋作哑,不如装作什麽都不知道,最起码保全自己的收益。
说来说去,话题从李华川与女佣的陈年旧事说到前几天已经讨论过的新鲜事:李华川前几天出门不知是没看黄历还是怎麽,莫名被砸了,还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呢,轩少爷第一时间去看望了。
说着说着,七拐八转的话题不知不觉又绕回到了最开始的李卓身上。
“说到底还是卓少爷可怜啊,他们之间争来斗去,最後遭殃的是无辜的孩子…哎…他也是造孽噢。”
“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