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小屋,江亦柏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脚踝,确认没有因为刚才的出行而肿起来,才松了口气。
没多久,门被敲响。江亦柏出去了一下,提回来几个精致的保温食盒。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不是外面餐馆那种重油重盐的味道,是清淡却鲜香的家常菜色,还冒着腾腾热气。
“尝尝看,家里厨师做的,应该合你口味。”江亦柏把一个小碗和勺子递到他没受伤的左手里。
林溪言看着碗里熬得糯软的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心里那点酸胀感又涌了上来。他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味道很好,温暖妥帖地安抚着空荡的胃。
江亦柏就坐在旁边看着他自己吃,自己却没动筷子。目光一如既往地专注,仿佛看他吃饭是什麽顶有意思的事情。
吃到一半,林溪言忽然想起什麽,擡起头,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猫……柏言呢?”
“吃饱了,在阳台晒太阳睡觉呢。”江亦柏指了指窗外。那只橘白的小猫果然窝在窗台垫着的小软垫上,睡得四仰八叉,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林溪言看着那小团温暖的生命,嘴角不自觉微微弯了一下。
吃完东西,江亦柏利落地收拾好碗筷。然後又拿出医生开的药,看着林溪言乖乖吃下。
午後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和小猫睡梦中偶尔发出的细微呼噜声。
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氛围缓缓流淌。
江亦柏没说要走,也没干别的,只是拖过那张旧椅子,反着跨坐上去,下巴搁在椅背上,看着靠在床头的林溪言。
“无聊吗?”他问,“要不要看电影?或者听点音乐?”
林溪言摇摇头。他其实很少有这样纯粹放松丶什麽都不用想的时刻。只是这样安静地待着,好像……也不坏。
江亦柏也不再说话。他就那麽安静地看着他,目光像是柔软的画笔,一点点描摹过林溪言的眉眼,鼻梁,嘴唇。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苍白的皮肤被镀上一层暖色,看起来比最初见面时确实多了些许生气和柔软。
看着看着,江亦柏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好像……是长了点肉了。”
他说话没头没尾,林溪言却瞬间听懂了。他指的是医院里医生说的那句“90斤”和“脸上有肉了”。
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林溪言下意识地想低头,却听见江亦柏又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丶毫不掩饰的成就感和喜悦:
“真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裹着蜜糖,甜滋滋地渗进林溪言的心里。他擡起眼,看向江亦柏。
对方也正看着他,紫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光,亮得惊人。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玩笑或戏谑,只有纯粹的丶为他感到高兴的真诚。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起来。
林溪言的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温柔地攥住了,酸软得一塌糊涂。他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极轻极轻地,朝着江亦柏的方向,抿唇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丶却真实存在的笑容。
像初春冰雪消融时,第一缕挣破寒冷的光。
江亦柏看着那个清浅的笑容,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的光芒更盛,几乎要满溢出来。
阳光静谧,岁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