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章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阳光缓慢移动的轨迹,和小猫柏言偶尔在睡梦中发出的丶极其细微的呼噜声。林溪言陷在柔软的云朵被子里,身体和精神都处在一种极度疲惫後的虚软状态,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感受着枕边那小团毛茸茸生命带来的丶细微而真实的温暖。
门被轻轻推开,江亦柏端着水杯和一个小小的医药箱走进来。他脚步放得很轻,看到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和小猫依偎在一起睡着,眼神瞬间柔软得像一汪水。
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医药箱放在床边,自己在床沿坐下。床垫微微下陷。
林溪言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和注视,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江亦柏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什麽:“吵醒你了?手该换药了。”
林溪言摇摇头,视线落在他拿来的医药箱上,手指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事,很快就好,不疼的。”江亦柏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语气放得又轻又软,像是在哄小朋友。他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和新的纱布。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林溪言那只受伤的手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冰凉的碘伏棉签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和凉意。
林溪言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疼吗?”江亦柏立刻停住动作,擡起头,紧张地看着他,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我轻点。”
“……不疼。”林溪言声音很低。那点刺痛,比起江亦柏此刻专注又心疼的眼神,根本不算什麽。
江亦柏这才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处理得极其仔细,眉心微微蹙着,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精密的艺术品。消毒,上药,然後拿起干净的纱布,一圈圈,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去。他的指尖偶尔会不可避免地碰到林溪言手腕内侧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丶令人心悸的颤栗。
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他的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和温柔。
林溪言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平时转笔打球丶灵活又嚣张的手,此刻却为自己做着这样细致又笨拙的事。一种酸酸涨涨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喉咙发紧。
最後系好纱布结,江亦柏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他却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用指腹,极轻极轻地摩挲了一下纱布的边缘。
然後,他擡起头。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阳光里细小的尘埃飞舞都变得缓慢。
江亦柏的目光很深,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後怕,心疼,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丶滚烫的深情。
他缓缓地俯下身。
林溪言看着他在眼前不断放大的脸,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丶那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紫色眼眸,心脏骤然失序,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得耳膜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想要後退,身体却像是被钉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阴影笼罩下来。
一个轻柔得近乎虔诚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微凉,柔软,带着一点刚刚喝过水的湿润,和独属于江亦柏的丶干净的气息。
一触即分。
像羽毛轻轻拂过,却带着惊人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林溪言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江亦柏近在咫尺的脸。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脸颊丶耳朵丶连脖颈都瞬间烧了起来。
江亦柏并没有退开。他的额头轻轻抵着林溪言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灼热而紊乱。紫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里面水光潋滟,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热烈和不容错认的占有欲。
“吓到了?”他开口,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未散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