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止看着她比血色还稍艳的红唇,垂眸往院子深处走去。
死去的人没有一个是仙修,看来唯有那玉佩传家宝是有灵力的,除此之外,府中也并未有被人翻找过东西的迹象,看来作案之人的唯一目的就是嫁祸白风禾。
二人再查不出其他,便翻过院墙离开了,不过并未直接回江家,而是化作两个农妇,装作赶集的模样徘徊在街头。
太阳还未撒露光辉,唯有天际的云染上微光,最繁华的长街处已有擡着瓜果的摊贩在叫卖,云川止同人讨价还价许久,终于以两枚灵石的价钱买了满篮子蔬菜瓜果,还有一整只大乌鸡。
“能否借我枚灵石。”云川止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白风禾,“等会儿回去给你煲汤喝。”
白风禾蹙眉躲开,而後满脸不悦地从袖中掏出个金丝绣荷花的钱袋子,扔给云川止。
云川止拉开钱袋子,险些对着满满一袋上品灵石叫出声,她双唇微张,半晌才将那惊喜咽下,笑眯眯捡了颗最小的递给摊贩。
“再找我八颗下品灵石。”她愉悦地对摊贩伸出手。
自己静心钻研的战术果然正确,只需讨得白风禾欢心,那麽不仅高枕无忧,还吃喝不愁。
若是白风禾每日都能给自己这麽一袋子灵石,莫说是简单的刁难了,就是每日骑在她脖子上闲逛都行。
她这厢对着钱袋子笑,那厢白风禾费解地盯着她瞧。
为什麽几个破石头就能笑成这般?
长街那端忽然响起叫喊,即刻便是大片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惊涛拍案,又如飓风呼啸,那些高头大马几乎转瞬便到了身前,白风禾拉着云川止後退到墙根。
足有数十位走地神身着青绿色铠甲,在晨曦中肃然经过,所到之处无不烟尘四起,路边吃面的几个打更人忙抱起自己的碗,躲到屋檐下躲灰。
“游机城内不太平啊,这又是怎麽了?”一年轻些的打更人抄着锣嘟囔。
“你还不知道呢,许员外他全家都被杀了。”一位胡子花白的打更人边吃边叹气,“全家老小加上家丁四十五口人,无一幸免。”
“又被杀了?”其馀的几人纷纷围过来,神情皆是惊惧,“这都第几户了,那妖女还不收手麽?”
“难不成就没什麽法子制制她,不息山不作为,穹皇城也不管?”
“穹皇城的使者今日入城,希望能早日破了这案子吧,如今游机城内人心惶惶,我今夜出门打更,我娘子抱着我哭了半个时辰,生怕我死在外面。”
白胡子的打更人待他们七嘴八舌讲完,才又开口:“此次发现尸体的是个姓周的粪工,说起还是我老乡,去挑粪时半晌无人开门,于是赌气多敲了几下,你们猜怎麽着?”
“门开了,他将门拉开,一个干瘪的尸体就这麽掉他怀里了,给他吓得哭爹喊娘,屎尿淌了一地!”
他说完,周围人纷纷发出震惊的叹息,太阳也驱散晨雾露出金光,长街上来往的人逐渐熙攘。
云川止和白风禾不再听,拎着篮筐走回江府,进门时迎面又飞来一箭矢。
云川止这回有了经验,开门时便弓着身子,箭矢高高越过她背脊,铮一声插在门上。
这防贼的机关甚是不高明,每次飞出的箭也有一支,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土匪。
白风禾也迈步进来,云川止上前替她开门,开到一半时忽然俯身,凑近大门开始端详。
“看什麽呢。”白风禾被夹在门缝里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便骂。
“你瞧这个。”云川止没注意她,指着眼前未射中自己的箭矢道,“此处插了两根箭。”
见她如此认真,白风禾怒火便堵在了心口,最後狠狠咽下火气,身体水般流过门缝,来到云川止身边低头看。
门上确实插着两根箭,一根是用来射云川止的,扎在门上靠近白风禾胸口的位置。
而另一根却笔直而古怪地,插在正下方数寸的位置。
“这机关是朝着人的胸□□的,我已然这麽矮了,昨夜的匪徒比我还矮,他要麽是个侏儒,要麽……”
“是个小孩。”白风禾轻声道。
她只探查了气息,还真没注意来人的体型,不过他既然能将腰牌放到柜子顶,又怎麽会是个孩童。
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默然对视,而後白风禾话锋一转:“不是要煲汤去麽,本座饿了。”
“行。”云川止道,刚要走却被白风禾叫住。
“不要盐,不要葱,不要姜,不要蒜。”她叮嘱。
你要麽喝白水算了呢,云川止微笑。
但她自然不敢说出口,仍甜甜地应了,转身走进厨房,咔嚓一刀剁掉了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