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止苦笑,果然当手下的,就怕主子出事。
她想着想着便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撑伞跨过连廊,程锦书连忙扣住她肩:“你做何去?”
“下山瞧一瞧,反正门主也不在,应当没人盯着我。”
“下山?你自己?”程锦书视线上下扫过,“你瞧见那重峦叠嶂了吗,等你走到游机城,我孩子都能买炊饼了。”
“……罢了,送佛送到西,我同你去吧。”程锦书沉默了会儿,反手捏住了云川止衣领。
云川止心道一声不好,还未等她叫出声,人已经腾空而起,旋转着冲入了云霄。
半个时辰後,她软着膝盖跪在城墙外,满脸是雨水,一张脸憋得铁青,大口干呕了起来。
“你这身体须得锻炼下了,总是吐可怎麽是好。”程锦书神清气爽地立在她身边,连连摇头。
云川止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地仰头看她,苦笑道:“你不如好好练练驭风术呢。”
程锦书却充耳不闻,指着城门口推车的小贩,惊喜道:“嘿,红糖炊饼!”
云川止眼珠险些翻进了天灵盖。
她跪在城墙边休息了半刻方才好转,然後扶着程锦书的手起身,仰头望向城门,心湖不禁叠荡。
只见一块几人宽的宏伟牌匾横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上书“游机城”三个大字,城门如同巨兽之口,两串铁制的灯笼挂于城门两端,玄铁刻出花纹,白日灯火闪烁在花纹之内。
两排身着蓝青色盔甲的守卫威风凛凛立在城门两侧,身旁皆竖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城门左右亦悬挂两把两人长的大刀,在雨水冲刷下闪着寒光。
“这般森严。”云川止不禁感叹。
“好歹也是坐落百年的城池。”程锦书在她身後轻声说,“瞧见那两边守卫了吗,都是穹皇城下派的精锐,人称‘走地神’,维护城中百姓安危的。”
“若是谁家丢了东西死了人,断案的也是他们,这些人都隶属于穹皇城的无上兵马司,各城池的司长比起城守来还要气派。”
乾元界竟有这麽多门道,云川止跟着程锦书汇入进城的人流,边走边问:“那城守又是什麽?”
“城守同司长不同,司长隶属于穹皇城,而城守则是城池诞生时便有的,大多出自百姓中,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传到如今已经没有什麽实权了。”
云川止颔首。
说话间二人已排队走入城门下,看守的“走地神”朝她们伸出手,程锦书不知从哪儿掏出份文书递给他,“走地神”看了眼上面发光的印记,方才放她们进门。
竟还有通关文书,幸好有程锦书,否则自己一人也是进不来的,云川止讶异。
她们走过长长的拱门,再踏入雨中时,便已然身处人来人往的游机城了,青砖石铺就的宽阔街道平直地一路蔓延,两侧建筑多是重檐朱扉,在雨中肃穆而立,路边张灯结彩招牌林立,虽是下着雨,仍能看出热闹非凡。
云川止正盯着个写着“珍馐佳肴”的巨大招牌,而後眼睛一眨,那招牌上的字便换成了“现杀灵兽”。
与此同时,眼前飘过一铁质的偶人,双腿是两只轮子,吱呀吱呀地扛着两袋货物远去,云川止忙去拍程锦书。
却换得一个扫视:“你不是学过炼器,亦挺擅长机关术麽,这种普通的机关有什麽好惊讶的。”
“可乾元界不是仙术为首,最瞧不起这些'旁门左道'吗?”云川止问。
“其他城池或是如此,但游机城非也,因为游机城最开始是由明存宗主管辖的,此处地处山间,农作困难,原本十分贫瘠,百姓整日挨饿受冻。”
“幸好百年前我师祖接任宗主,研制了大批人偶以及车马机关,送给百姓用于劳作,游机城这才壮大起来。”
“只是如今修习炼器之人少之又少,仅剩的机关也大多腐朽,能留下这些已经不错了。”
原来如此,云川止左看右看,看什麽都新奇。
此时雨也停了,城中行走之人越发密集,叫卖吵嚷声此起彼伏,快到午时,亦是涌出了不少摊贩,将宽阔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云川止正看着一个作画的老人出神,忽闻街道对侧传来争吵之声,那声音爆炸似的大,逐渐吸引去不少百姓。
云川止看着人流涌去,便也生了看热闹的心思,拉着程锦书挤入其中。
云川止仗着身材矮小,从围观百姓的咯吱窝里钻了进去,站定後发现衆人围着的是个扔飞刀的摊位,原本摆放靶子的地方则被贴上了一排画像,画像上还歪歪扭扭插着排飞刀。
画上那人一袭紫衣身姿颀长,一张脸确是青面獠牙,连眼睛都长了四个,可怖至极。
“二狗啊。”程锦书也挤到她身边,定睛看了会儿,悠悠开口,“你觉不觉得这画中之人有些眼熟。”
云川止点头。
程锦书又看向那正同摊贩吵架的两人,神色越发复杂:“你觉不觉得那年近花甲,却跳起来同摊主叫骂的老妪,也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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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白:没错没错,正是老身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