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主,这麽多孩子,我们怎麽带得走?”云川止问。
“说的是。”白风禾回头看向她,忽然勾唇,“你可有建议?”
事发突然,云川止再造什麽都来不及,她埋头急匆匆翻找,直找得脑袋都险些塞进去,这才咬牙掏出个铜葫芦。
“葫芦?”莫流筝一怔。
“这本是我为了装财宝所制,看着虽小,内里却有着浩瀚乾坤,莫说是装婴儿,就是装下整个逢春阁都够了。”云川止避开白风禾的眼神,低声讲解。
“不过我灵力不足,这东西装死物尚可,若是装活物,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否则活物会抵不住重压,血脉寸断而死。”
莫流筝闻言连恐惧都忘了,震惊地擡手摸那葫芦,喃喃道:“乾坤袋这种东西我只在师祖的书房见过,你一个小仙仆,怎麽竟会做这种东西?”
“能行麽。”她沉默了会儿,又出声确认,显然是对云川止并不信任。
“可以。”白风禾却毫不犹豫地开口,只是眼神有些探究,深深看了云川止一眼,“为了装财宝?”
云川止又把头低了低,不做回应。
她断然不敢告诉白风禾,这葫芦是为了有朝一日离开不息山时,能偷偷顺些白风禾屋内的灵石珍宝。
当是她辛辛苦苦做下人的工钱。
白风禾都同意了,莫流筝自然不敢多言,她默默接过云川止递来的葫芦,三人一起走出巨石。
那些藤蔓似对活人有感应,三人刚刚走入那些密密麻麻的“根须”之下,“根须”们便躁动地扭了起来,远看像无数巨大的蜈蚣,对着她三人摇晃腿脚。
云川止今日恶心二字都说腻了,如今只是压下胃部的翻涌,而後掏出两把长刀,递给白风禾一把。
莫流筝本就修的是剑道,随身携带佩剑,便用不上刀。
“救下来的人都收进葫芦,等会儿本座会竭尽全力撕开一道虚空缝隙,送我等直接离开浮玉山。”白风禾话语越来越快,“尽力即可,救不下的便是命里该有此劫,切不可恋战。”
白风禾特地在云川止肩上捏了一把,目光幽深。
云川止漫不经心地抿唇,世上如此多美食都未尝过,她怎麽会为了不相干之人恋战。
白风禾话音刚落,便有道一人粗的藤蔓自头顶而来,转瞬间便刺入三人站着的地面,三人同时闪身离开。
莫流筝的身影被遮盖在了扬起的灰土後,白风禾却忽然换了神色,玉手握着云川止腰肢,将她往角落推去。
声音柔滑低沉:“你修为低,寻个地方藏好。让你那丑傀儡护着便是。”
说罢,她不由分说将人按入两块堆叠的巨石内,夺过她手里弯刀,随後旋身跃起,双刀齐齐飞入堆叠的藤蔓。
呛人的血腥味迅速充斥洞xue,被割断的藤蔓疯狂左右旋扭,好像断裂的蛇尾,从扭动的形状便能看出其痛苦之至。
“白风禾!”云川止刚开口便被沙尘糊了一脸,再看不见白风禾身影,只能隐约看见无数藤蔓被砍断,扑簌簌落到地面。
墨绿色的“血液”汇聚成河流,又渗入松软的土地,一时间满地泥泞,难闻的气味熏得云川止不住流泪。
她被白风禾按在角落躲藏,按理来说如她所愿,但云川止擡眼看着无比混乱的洞xue,心里竟生出许多焦躁。
眼前似乎冒出嗡嗡的蚊虫,在视线里飘来飞去。
这边动静太大,显然惊动了什麽,她能隐隐感觉到一股令人恐惧的力量逐渐靠近,强大到她虽无法察觉,但心脏有如被人团起揉捏,几乎要窒息。
白风禾还有伤在身,哪怕她没有伤,也是对付不了十阶大妖的。
云川止缩成小小一团蹲在阴影里,低头看向自己手脚,它们虽健康,但同其他人比较,可以称得上纤瘦羸弱。
这是崔二狗的身体,可她不是崔二狗。
越来越多的藤蔓打着卷落下,被捆缚的婴童死尸般沉睡,幸好沉睡了,云川止想,否则若是一洞的婴儿嚎哭起来,应当比任何妖法都令人崩溃。
她正在走神,一声尖叫却落入耳中,云川止本以为是白风禾,紧张地朝那处看去,却恍惚想起白风禾从不会惊叫。
尖叫的是几个被吊在顶端的人,破碎的衣衫能辨认出是不息山的仙修,云川止这才发觉扭动的藤蔓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蠕虫,碧绿的身体与藤蔓融为一体,却长着两排锃亮的尖牙。
嘴巴张开,足以吞掉半个成人。
那些人正在被几个蠕虫缠住腿脚,费力踢掉一些,又有其馀的蜂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