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下再无人敢同白风禾叫板,唱衣师惊堂木一拍,恭敬起身:“朔州,白姑娘得十阶大妖妖魂一只!”
唱衣会结束,衆人再无一开始的安静,纷纷吵闹着起身离开,更有甚者想跃上雅阁一睹白姑娘面容,却被暗中飞出的数名守卫按下,强行请出坛场。
方才的人潮如流水般很快散去,白风禾则懒懒靠坐在宽大的圈椅上,低头品起了香茶,这时有人轻轻叩门。
“进。”白风禾道。
进来的是引她们来此的那名守卫,他点头哈腰地问好:“白姑娘,请问您要现下取走珍宝,还是我等将其送到您住所呢。”
“带到清风阁吧,寻间结实的厢房于我,切记不许任何人打扰。”白风禾吩咐。
“是,请随我来。”守卫躬身回答。
清风阁乃是供贵客休憩的场所,进入须得通过层层封锁,十分清净隐秘,云川止几人随着守卫七扭八拐进了厢房,厢房装潢多用竹木,清香雅致。
踏入门槛,地上已然放上了一只半人高的精铁笼子,笼中趴着只通体雪白的小狼,小狼只有魂魄,不能化作人身,此时听见人声,便将头埋在肚皮里,尾巴蜷曲环绕自己,瑟瑟发抖。
灵水见不得这场景,她眼底闪过同情,不忍多看。
程锦书眸光黯淡,她向前走了几步,被白风禾轻念名字,脚步便猝然顿住。
“要本座请你离开吗。”白风禾柔声说,眼神却并不柔和。
“姑姑,你要啸月做什麽?”程锦书低声道,她又看了眼蜷缩的小狼,眼中神色不明。
“本座方才说过了,入药。”屋中温暖,白风禾脱下斗篷递给云川止,裙摆拖曳地绕着笼子走了一圈。
小狼似乎极为惧怕她,她走到哪里,小狼便将屁股转到哪里,白风禾居高临下踢了笼子一脚,震耳的声音响起,在场三人皆抖了抖。
“门主,您要以妖丹入药?”倒是灵水先出声,她面色担忧,“可是仙修的灵根若被妖力蚕食,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放心,本座知晓怎麽做。”白风禾说着将手放在笼子上,铁笼顿时消失,小狼飞身想逃,却被一道缎带缚住後退,软绵绵栽倒在地。
“十阶大妖的妖丹稍加炼化,便可助本座治调理旧疾。”白风禾低头抚摸小狼的头,白狼浅色的眼眸干净如水,睁眼静静望着她。
“如今我旧疾复发,若不尽快治疗,恐怕此生再不可修仙了。”白风禾说得坦然,她掌心化出一把尖刀,刀刃假意划过小狼咽喉,白色毛发便断了数根。
云川止指尖一颤,她下意识看向程锦书,只见女子发丝遮掩了眉目,唯有那双手紧攥衣袖,似在踟躇。
云川止一直看不太懂程锦书和啸月之间的关系,若说是友,可程锦书在啸月失踪时并无什麽太大的反应,反而依旧谈笑风生。
若说是敌,可她孤身一人闯入浮玉山,又在白风禾要杀掉啸月时露出这般神色,实在是难懂。
白风禾眼底寒光闪过,她忽然振臂挥刀,眼看刀刃即将划破小狼咽喉,此时一根黑棍忽然破风而出,铁器相击的脆响迸发,白风禾手腕一抖,尖刀掉落,她人也往一侧歪去。
“白风禾!”云川止闪身上前扶起白风禾,灵水也急切地踏出两步,然左顾右盼,难以抉择。
白风禾扶着云川止的手站稳,她目光凌厉地看向程锦书,女子正半蹲在小狼身前,拎着长棍,嘴唇都咬出了血。
“程锦书,你要像百年前为了一只妖物冲撞你师尊那样,如今也冲撞本座麽?”白风禾扯着红唇笑了,她下巴对着小狼轻轻一指,“是这妖物害得你突破之际却被废了一半修为,逐出师门。”
“衆仙敬仰的宗门大师姐,如今成了一个流离失所的废物,你不恨吗?”白风禾说,她语气陡然狠厉,“你不恨吗?”
程锦书被她问得面色苍白,嘴唇翕动,眼角隐隐渗出湿润,过了许久,她垂眸抱起小狼,轻声说:“可是姑姑,啸月她没错啊。”
“她装作灵宠待在我身边养伤,从未伤人,哪怕是被揭穿身份逼至死处,她也从未伤过一个人。”程锦书抱紧了怀里发抖的小狼妖,擡眼看向白风禾。
“在浮玉山我见到她时,她一副残忍嗜杀的模样,我便以为她变坏了,可後来你们不是知晓了吗,杀人的是藤妖,同啸月没有干系。”
“师尊剥去我修为时,不由我辩解,你们要夺去啸月性命时,也不由她辩解,她为何才被藤妖附身,她一只十阶大妖为何会受伤被我捡去,你们也不由她言明。”
白风禾忽然发出声冷笑,云川止扶着她腰肢看她侧脸,却冷不丁从她眼中瞥到一瞬散去的苍凉。
好像很多年前,白风禾被按在天牢中,因为弑师之罪受刑时,也无人听她辩解过。
这个世界好像总是这般,冤假错案,不由分说。
“本座不是来听她伸冤的,亦不管她有罪与否。”白风禾站直腰身,掌心紫色光剑缓缓抽长,杀意按捺不住,“本座只是要取她妖丹。”
“程锦书,你当真不让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