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要她心属于你,怕她走远,往後不叫她下山便是,怕她对旁人动情,将她关在逢春阁,不许她同旁人交谈便是。”白团说得摇头晃脑。
白风禾闻言捏紧桌角,贝齿滑过唇畔:“莫要胡说八道了,你从哪学的?”
“你的书。”白团伸手敲了敲桌上放着的话本。
白风禾哑口无言,她挥袖赶开白团,心绪越发杂乱。
时间飞逝,日头从东边移到西边,风吹得干枯的树杈哗啦啦响,枯叶随寒风卷过地面,盘旋着插进路边的雪堆。
云川止背着一包袱糖包油饼走上石阶,程锦书跟在她身侧,不禁疑惑:“你买那麽多硫磺和芒硝做什麽?莫不是不息山待得不痛快,想将它炸了?”
“炸山岂能就这□□。”云川止闻言轻笑,“今日是白风禾生辰,你忘了?”
“今日是姑姑生辰?”程锦书一愣,她捏着手指盘算了会儿,惊讶颔首,“还真是,我数十年不见她,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往常姑姑的生辰也都是师祖替她筹备,待师祖过世後,应当就再无人提起过了。”程锦书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姑姑当真是可怜。”
“你的生辰是什麽时候,到时候我替你做几道拿手菜。”程锦书用胳膊撞了撞云川止的手肘,笑眯眯道。
“我啊。”云川止笑笑,她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娘没说过麽,你爹没说过麽?”程锦书皱眉,“不过你当时年纪尚小,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云川止嘿嘿一笑,并不作答,从她记事起整日活得颠沛流离的,日日提防恶灵怨鬼,哪里有空去过什麽生辰,不死掉已然是万幸了。
不过她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某一天她会得到爹娘拼命寻来的一颗果子,亦或是一块珍贵的饴糖,也许那便是生辰吧。
想着想着,云川止抱紧了怀里买来的糖包。
同程锦书约定好傍晚见面,云川止便独自登上山头,踏过长长石阶,回到逢春阁门口,谁料刚踏过门槛,便被一满脸慌张的仙仆拉到角落。
吓了一跳的云川止贴在墙根,踮脚看着她,仙仆脸色惨白:“云姐姐,完了完了,你惹门主生气了,她早上看到你不在,脸色阴沉了一整天。”
“方才听说门主教灵水姐姐修炼时,将她骂得狗血淋头,你若能躲,还是先躲一躲,莫要此时去见门主。”
白风禾生气了?云川止十分茫然,她看看门外,又看看自己,满心不解。
“她来月事了?”云川止懵懂地问。
竹翠眼睛眨了眨:“以门主的修为,会来月事吗?”
“应当不会啊……”云川止小声嘀咕,她将怀里的包裹递给竹翠,吩咐她帮忙放回房间,决定先去瞧白风禾一眼。
以白风禾的脾性,她若是敢躲她,那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云川止深吸一口气,来到寝殿门口,擡手叩门。
门中静了片刻,门轴这才吱呀一声转动,大门缓缓打开,云川止探了个头进去,只见殿中冷冷清清,连炭盆都没点,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刺骨。
“门主,我进来了。”云川止探头探脑道,然後悄声走进殿内,越过几道屏风,看见了白风禾的床榻。
和榻上蜷缩的白风禾。
“门主?”云川止忙上前撩开帷幔,只见女人面色苍白,背对云川止缩在薄薄的被褥中,双手抱在怀里,手腕触之冰凉。
“你寒疾犯了?”云川止顿时着了急,转身要去寻医仙,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手腕。
白风禾力道极大,她不受控制地跌倒,再擡眼时,她背靠墙面,被女人压在榻上,对上一对深不见底的柳叶眼。
花香侵入肺腑,女人膝盖抵在她腿间,垂首同她对视,长腿隐约蹭过她肌肤,云川止连忙贴近墙面,不敢动弹。
这姿势实在旖旎,云川止忽然想起昨日白风禾桌上的话本,心中连道不好。
她也不曾在白风禾面前表现过什麽,怎麽白风禾便对她産生了这种心思呢,罪过罪过,她这具身体修为低浅身份低微,挣又挣不过,逃又逃不脱。
与其挣扎,倒不如妥协,若能做个门主夫人,不知白风禾的家财万贯能否分她一些。
总比微薄的月例来得多,仔细想想,倒也不亏,白风禾此人行事癫狂了些,但心眼不坏,想来不会亏待她。
这边云川止努力说服自己,那边白风禾越想越气,食指挑起云川止下巴,伸手捏住,强行让少女朝她仰面。
白日里白团的话回荡在她心间,白风禾眼神越发阴冷锐利,掌心隐隐的灵力闪动。
她有一百种法子将云川止留在她身边,保准她再也不能离开她半步,左右她是她的仙仆,她的命是属于她的。
她白风禾又不是什麽好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做得多了,如今只是对付个小仙仆,还能对付不了了不成?
“你去山下做什麽。”白风禾低声道,她语气柔滑邪魅,威压强行覆盖云川止的身体,令云川止心砰砰直跳。
但这话落在云川止耳中,却莫名听出委屈之意。
“去给你买生辰礼。”云川止实话实说,她维持着被压在墙上的姿势,费力地从袖中掏出一条淡紫色的紫龙晶项链,张手让那坠子左右摇摆。
项链拿出的刹那,白风禾眼睫一动,周身的怒意骤然散去。
然後顿了半晌,擡手夺过紫光闪闪的项链,小心翼翼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