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尊,我师尊怎麽了?”程锦书面如土色,“她老人家死了?”
“师姐暂时活着,但观这火苗之状,她应是身陷险境,命悬一线。”白风禾低声道,她攥去掌心火苗,再不耽搁,疾步向牌楼走去。
云川止和程锦书三人也不敢多言,纷纷跟着她踏入牌楼,只见面前一暗一明,忽然晃得衆人睁不开眼。
云川止用衣袖遮在眼前半晌,这才看清了周围摆设,只见她们正身处一府邸宅院之内,宅院不大,应是入门之处,中央立着一浑圆的假山,山下围着圈水池,池水早已干涸,应当鲜少有人打理。
“这便是最後一层?”程锦书在院中转了个圈,“我怎麽好似出了混元宝塔似的。”
云川止上前摸了摸地上枯草,触感真实,风卷着草叶拂过面颊,带来荒凉的味道。
“是幻境吗?”东方红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若不是幻境的话,塔中怎麽会有日光呢?”
“不是幻境。”站在最前面的白风禾开口,她擡腿踏过地上拼得歪斜的地砖,“这太阳是假的。”
云川止擡头望向穹顶,只见天空湛蓝,好似一汪清水,数朵白云团团坠在天边,看上去栩栩如生。
只不过若仔细端详那轮烈日,便能察觉出不同,日光虽明亮,照在身上却一丝温度也无。
不愧是白风禾,就是仔细,云川止心里夸赞。
“这应当是一座偏院。”白风禾又道,她眉心紧锁,阖眼放出灵力,然而放出的灵识却好似被什麽东西阻碍,并不能扫视整个院落。
“为何是偏院?”云川止有些好奇。
“你瞧这砖瓦屋檐,皆是上好的材料所制,再瞧这院中杂草和摆设,又脏乱杂破。山下的许多大户人家便是如此,什麽人住什麽样的地界,泾渭分明。”白风禾拎着裙摆迈过门槛。
“你从未在乾元界的凡间待过,故而不知晓这些。”白风禾将手递给她。
云川止将她手握住,同她一起走进昏暗的堂屋。
身後的程锦书追上来,啸月已经变作一只小狼窝在她怀里,一双眼睛左看右看,俨然十分惧怕。
“此处到底有什麽,能将啸月一只大妖吓成这般。”程锦书心中害怕,不由得贴紧了云川止。
白风禾瞥她一眼,未曾开口,旁边的东方红羽胆子更小些,也要往云川止身侧挤,不过看到白风禾紧绷的侧颜後,怯怯地选择自己承受。
只是她抖得太过频繁,几乎抖出了风声,白风禾黛眉微敛,将一侧的衣袖丢给她握着。
“不许一惊一乍的,扰得本座心烦。”白风禾冷冷对她道,而後将目光投向屋内。
堂屋也同外面一样,虽砖瓦用的都是好材料,装潢精致,可摆设的桌椅却都是寻常物件,甚至十分破旧,椅子腿重新修缮过,上面缠着一圈厚厚的绳结。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清亮的读书声在耳畔响起,吓得东方红羽险些尖叫出声,亏得有白风禾方才的警告,她才死死咬住衣袖,将刺耳的声响咽了下去。
程锦书亦是吓得抖了一瞬,她猛地抱紧了云川止的胳膊,失声道:“这是什麽动静!”
“你在这吊诡的混元宝塔里待了数月,怎麽胆子比往日更小了。”云川止被她抱得歪斜了身子,不由斜睨她道。
“弟子规,看来是个孩子,也不知是人是鬼。”云川止拉着白风禾穿过堂屋後的屏风,来到一处狭窄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间厢房,门虽敞着,可里面却昏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明明外面是大白天,可这屋中似乎一扇窗子也无,令人毛骨悚然,白风禾倒是半点不见恐惧,竟一人径直踏入房中。
屋子确实没有窗户,且十分低矮狭窄,只容得下一张床榻,梳着两个发髻的小女孩便盘膝坐在榻上,捧着手中的书册诵读。
她似乎对几人的到来毫无知觉,仍沉浸在书籍中,摇头晃脑地读着。
“她是不是看不见我们?”随後跟来的程锦书扒着门缝悄悄开口,白风禾闻言轻声咳嗽,果不其然,女孩并无察觉。
云川止忽然从墙角拿起个扫帚,打着旋扔到小女孩脚边,扫帚荡起层层灰尘,女孩却仍专心读书。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响起声呼喊,而後便是什麽东西碎裂的声响,女孩下意识丢掉了手中书册,急切地朝门口跑来。
云川止来不及躲闪,被女孩穿身而过,转身看去时,女孩的背影已然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要,不要!”她尖叫着冲向院中的几个少年,少年手里拿着几个装满吃食的瓷盘,此刻正将盘子朝地上摔去,碎裂的瓷器和浓郁的酱汁混在一起洒入枯草,散发着喷香的气息。
“小废人连灵根都修不出,竟还想吃这珍馐佳肴,做梦去吧!”一领头的少男哈哈笑道,一边说着还一边踩踏着地上的馒头,直踩得雪白的馒头混入泥土,变成一滩烂泥。
“未曾想我们江家世家大族,竟生出你这麽个小废物,整日躲在屋中念那些酸文有何用,不是照样没有半分灵力!”一少女抱着双臂开口,她居高临下走到女孩身边,一脚将女孩踹倒在地。
“你若好好待在此处也就罢了,还偏要一同参加考核,用那些歪门邪道夺我们的奖赏,你以为你赢了我们,便能叫家主多看你一眼?做什麽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