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祥总算把母亲拉走,招呼王安和傅文跟上,介绍了一下他娘。
王安和傅文喊了一声张婶。
张婶气不顺,随便应了下。她怎麽想怎麽憋屈,不仅是因为刚才闹的那一出,更是因为眼看着少赚钱,盘算着该怎麽办。
王安和傅文对视,没想到一进来就受到了“热烈欢迎”。这里的人太明目张胆了,说起这事就像说今晚吃什麽一样随意。
走了一段土路,进了个院子,地方不大,看起来并不破旧。张孝祥提过,家里前两年重新弄了弄。哪来的钱,不言自明。
张婶让儿子把人安顿一下,她赶紧进屋去找张孝祥他爹。
张孝祥带他们进了一间不大的屋子,是他和姐姐们的房间,姐姐们嫁人後就他一个人住。桌椅丶床丶柜子,也就这麽些东西。
“你们住这,我去爹娘的屋里打地铺。”压低声音,“屋子不怎麽隔音。”
正说着,旁边传来张婶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傅文使了个眼色,张孝祥调整一下状态,过去了。
二人见了儿子就是一顿打听,张孝祥按照事先排练好的说。
王安是他的同学,跟他关系非常好,还和他签了同一家公司,以後就是同事了。王安的老婆比王安大7岁,结婚快三年了,两个孩子都没能保住。王安的老婆有抑郁症,家里着急要孩子,因为这事,病更重了。他从村里回到学校,跟他们讲了村里能代孕的事,就赶紧过来了。
张婶问:“抑郁症是啥?”
“就是……老不高兴,得吃药,更没法怀孩子了。”
“这也是病?我看他们有车,肯定吃喝不愁,还有啥可不高兴的?这些城里人啊,就是娇气!矫情!”
“娘,这是一种精神和心理上的病。”
“这算啥病,就是没吃过苦!”
张孝祥的爹跟张婶是一个态度。
张婶问:“你那同学怎麽娶了个大这麽多的老婆?上学还能结婚?”
张孝祥知道跟爹娘说不清楚抑郁症,也就没再解释。
“男的满22岁就能结婚,上学也可以结婚,不影响。我同学和他老婆认识的时候,他老婆家里挺有钱的,就结婚了。後来他老婆家里没什麽钱了,他老婆还得了抑郁症。他老婆现在着急要孩子,是怕我同学和她离婚。我同学可怜她流了两次,想再试一下,要是还不能有孩子,就打算离婚。”
两个老人听明白了,这男的就是个倒插门,看老婆家没钱了,要是再不能传宗接代就不要老婆了。他们挺瞧不起倒插门的,但并不认为男的做的不对,毕竟传宗接代才是最大的事。
张婶对张孝祥又是一顿埋怨,怪他没选好时候,只要再过几个月,他姐姐就能接这活儿。
“娘,介绍不是也有钱拿嘛。他们正在找其他地方,我要是不带他们来,等他们找好了,介绍的钱都没有了。”
张婶一想,也是。
张孝祥的爹抽着旱烟,跟着点头,夸儿子想的对。
张孝祥忍下愤怒和失望,问接下来该怎麽办。
“今天先让他们歇下,明天你娘去找人过来。你去给他们做点吃的,弄点肉。”
张婶的嘴角下撇,不愿意。
“以後祥子和他那同学要在一块儿……上班,不能亏待人家,祥子要是有什麽事,人家才愿意帮一把。”
“他们要是在这多住几天,还能天天给他们做肉?肉不花钱呐!”
“娘,我们待不了太久,还要回学校答辩。”
张婶刚要说话,张孝祥的爹一瞪眼,旱烟杆敲在盆上,铛铛响。张婶身子一紧,立马去做饭。
“婆娘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张孝祥不敢说什麽,问:“爹,介绍能拿多少钱来着?我就记得娘说能拿钱。”
“四千。”
“这四千是咱们直接管他们要,还是咋弄?”
“要是能成,咱们等着就行。明天你娘会带人来。”
张孝祥记得傅文的叮嘱,不要一下问太多。
“爹,我去看看他们安顿的怎麽样了,缺不缺什麽。”
“祥子,你这同学靠得住吗?”
张孝祥很怕他爹,那是埋进骨子里的害怕,小时候,他被他爹拿在手上的旱烟杆打过,被烟袋锅敲破过头。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这次更是为了救两个姐姐。
“爹,要是靠不住,我怎麽会带他们来。上次是我不懂事,一下子没想明白,才会跟你和娘顶嘴。後面我不就想明白了,跟你们认错了。我知道你和娘全是为了我,是为我好,这不,我就把同学带过来了。爹,我不会干害了咱家的事。”
老人看了看他,苍老的手从旱烟袋里拿出烟丝,放进烟锅。
张孝祥拿起旁边的火柴,弓着身子,按压烟丝,给他爹点烟。
老人用力吸吮几口,升起呛人的烟雾,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