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低头看了看,说:“衣服要用滚子滚一下,把毛都粘下去。”
“你去洗澡,衣服我来弄。”
温宁把衣服处理了下,放进洗衣篮。再回屋,傅文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你每次洗澡都跟涮羊肉一样,就不能好好洗洗?”
“头发短,洗澡快。再说了,天天洗,又不脏。”
温宁无奈:“又不吹头发。等你头发干了,要到什麽时候,还睡不睡觉了?”
“你给我吹。”
温宁宠着她,让她坐在床上。拿出吹风机,手指插进头发,慢慢吹干。”
“头发有些长了,要留长发吗?”
“习惯短发了,方便。找个时间剪一下。”
“看我做什麽?”
“喜欢看。”
温宁关掉吹风机,摸上傅文的额头:“没发烧啊。”
傅文抱住温宁,头埋在胸口。
温宁揉着她的头发,唇角上扬。
放个吹风机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出房间一看,人在阳台上抽烟。
温宁拉开阳台门,说:“你是做了什麽亏心事,大半夜不睡觉,躲在这抽烟。”
傅文向旁边吐出烟,笑着说:“我可能不大好。”
温宁的心一沉。
“我差不多一周没怎麽睡,吃安眠药也睡不着。偶尔还会心跳加速,控制不住的发抖,很久才能缓过来。”
这是抑郁症躯体化的表现。
“有坚持吃药吗?”
“吃了……应该不是药的原因……”
“……有跟叶婉视频吗?和她聊一聊。”
“嗯……但我说不出口。我每天跟你打电话,也说不出口……”
温宁从後面拥住她,柔声问:“发生什麽了?”
傅文掐灭烟,轻声讲出心里的难受……
“我都明白,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我没有拦周林琳,没有强烈反对,我这是不是假道德?我已经不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还能不能继续做调查记者……如果继续做,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摆脱危险的方式是抛弃道德,还有什麽意义?”
“周林琳说伸张正义也会造成附带伤害。她说的对,我随便去个饭店就会有人因为我而丢了工作,无法养家糊口。我揭露的问题会得到改进,但能好多久?缺少监管又会渐渐放松,该怎样还是怎样。我好像做的都是无用功,只对第三方造成了实质性伤害。我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温宁静静听着,摘下傅文的眼镜,指向外面:“你看那里的灯光像什麽?”
傅文低声说:“烟花。”
“好看吗?”
傅文没回答。
“你之前跟我说这样的烟花很好看,你喜欢安静的烟花。这样的烟花只有在你摘下眼镜,看不清的时候才能看到。你戴上眼镜,把一切都看清楚,就没有烟花了。不要总往负面想,想想小锦……我希望你在工作时戴上眼镜,其他时候能把眼镜摘下来,看到朦胧的烟花。”
温宁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不要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我陪你在沙发睡。”
傅文摇头。
“你枕着我的腿,我一样能睡着,已经被你给练出来了。我明天休息。乖~”
温宁找出安眠药,开电视,让傅文吃完药躺在腿上,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傅文把头埋进温宁的小腹,终于找到了睡意。
温宁看着新闻,想了很多。
如果傅文换一个职业,她求之不得。可这并不是傅文和自我和解,和现实和解,而是自我放弃……
早上,钱锦打着哈欠出来,看向沙发,又悄悄回了房间。
傅文醒来已经是中午,赶紧给温宁进行腿部按摩。
钱锦听到动静,打开门,手上拿着半块华夫饼。傅文一看,赶忙去做饭。
冰箱里全是葡萄……
温宁塞给傅文两块华夫饼,说:“先吃这个,吃完在app上多买些菜。师兄和小安晚上来吃饭,他们很担心你。”
见温宁强睁着眼睛,傅文把人拉进屋:“你睡一会儿,躺下睡。”
温宁迷迷糊糊说:“买完菜,你先给小锦做点吃的,垫垫肚子……”
“你快睡吧,别管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