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下一刻。
一只纤细的手抚了上去。
几乎是试探着,将上面积雪拂去。
快要冻僵的小蛇从里面露了出来,它被捧在温暖的掌心,迷迷糊糊睁着双眼,看清了来人。女孩乌发散乱,面颊冻得发白,呼吸急促,头发上落了一层雪——大约是在雪地里跑了很久。
看到它还残留一口气,她嘴巴一瘪,像是要哭出来。
掌心捂着它,又宽又暖的毛绒布毯裹住它。
“你是傻的吗?还是迷路了?这么大的雪为什么不回去。”
回去?
他这才用豆大点的脑袋迟缓地想——
原来这段时间,并不是他藏得有多谨慎多巧妙。
而是她早就发现了它,只是一直装作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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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条蛇,薛崧终于光明正大进了屋。
还是被小师妹双手捧着送进去的。
她显然已为过冬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这万物枯槁、大雪纷飞的时节,她的屋内铺了兽皮、暖席,置了炭盆、壁炉,还有各式各样的手炉足炉。屋子被她弄得暖烘烘的,和他所处的室外俨然两个世界。
身进入室内的第一时间,他便觉得自己快要活过来了。不光身体,大脑,连灵力都重新开始转动。
柳善善先是用干布巾将它身上擦干净,然后翻来毛绒绒的毯子,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一圈。
包了太多层,远远看着好像包着的婴儿。只除了洞里探出的是个小小圆圆的蛇脑袋。它精神恢复得奇快,方才在雪地里找到它的时候,她都以为它已经快要死了,没想到才一进屋就恢复了元气。
一双黑豆似的蛇眼,阴测测朝她望了过来。
“……”柳善善下意识捂胸口,险些将布包扔了出去。
薛崧:“?”
这是何反应?他不满地在心里皱眉。
却见她故作镇定地将它放到为他搭好的小窝里,又将小窝往离床远的地方推了推,炭盆、暖炉在他窝外摆了一圈,这才自言自语地站远:“嗯,你就睡这儿吧,就和之前一样,最多在地上活动活动哦,不许上床哦。“
折腾完一切,才见她躺在床上摸着手臂小声感慨:“养蛇对我来说还是太超前了点。”
“?”
她怕他?她怕蛇?这么怕?
薛崧气笑了。
要知道,过去他每次意外化出蛇尾的时候,她都会露出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眼神,经常要绕着他的蛇尾走上几圈,有一次甚至大着胆子、满脸希冀地请求道“师兄,可以让我摸摸蛇尾吗?我保证不会碰到你七寸。”
没文化。
七寸又不在下半部分!
被他黑着脸拒绝后,她还满脸失望地,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结果现在,和他说她怕它?
呵!
薛崧冷漠地想。
她最好不是认真的,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碰他的蛇尾巴了!
心中虽有怨气,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薛崧不欲在这时候爬她枕头上吓她,万一她把他丢出去就不好办了。
等她睡熟后,他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蛇中卷王薛崧便将自己团吧团吧塞到了她的床底下,开始修炼。
因为是光明正大进屋,他修炼时不用时时刻刻抽神注意她,心无旁骛下,修炼速度快了许多。再加之,他胸中含着怨气,只道,待恢复人身,便是他找她质问的时候!
至于白天,也是如此。冬天小师妹几乎不出门,它可以一整天都安安心心地待在她旁边蹭灵气修炼。
至于不出门无不无聊?
蛇蛇探出个脑袋,看到她裹着厚厚的毯子,正捧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书,趴在毛绒绒的兽皮垫子上翻来翻去地看书。偶尔还会嘎嘣嘎嘣吃几颗坚果果干,或是喝两口热茶。
显然,是不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