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得知他这位新科状元,竟要以男子之身嫁入东宫为太子妃时,暴怒之下,在祠堂前请了家法。
那时的沈释,尚且年轻,并不完全理解父亲为何反应如此剧烈。
他以为父亲只是跨不过那道世俗人伦的坎。
直到後来血淋淋的真相揭开。
他官至丞相的祖父,四品京官的父亲,明知他是太子伴读,深得太子信任的情况下,竟早已暗中投靠了摄政王,成了摄政王意图覆灭东宫的党羽。
那场未能赴约的新婚宴,至今仍是他心底最深最痛的伤。
好在……
时过境迁。
冰冷的雨丝拂过面颊,沈释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再无当年半分迷茫和软弱。
没了这道孝压着他,这一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阻拦在他和裴珩之间。
沈释的声音冰冷,打断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斥责,“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集团的事,我也自有分寸,至于我的伴侣是谁,你无权置喙,更无权干涉。”
电话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沈释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胸腔里翻涌的戾气才稍稍平息。
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应酬,回到那个有裴珩在的地方。
—
宿舍里,裴珩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日记本,对着满满当当的纸页发呆。
最上头很大的三个字:检讨书。
思前想後,觉得不能再瞒着沈释了。
那个梦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很不好受。
不管前世的小裴是怎麽处理的,他都得主动跟沈释坦白。
手机突然响了,是沈释同组一个学长。
裴珩立刻接起。
“裴珩啊,”学长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惊奇,“那个,沈释这边……嗯……喝了点酒。你看要不要来接他回去?”
裴珩站了起来,很是紧张,“喝醉了?”
“呃……”学长似乎在斟酌用词,背景音有些嘈杂,“说醉吧……他看着挺冷静的,走路也不晃。”
“说没醉吧……他又有点奇怪。”学长压低声音,不可思议,“我头一次见有人喝醉了,说话叽里咕噜的,像在唱戏?不对,像古装剧里那种腔调,怪怪的。”
裴珩心道那还得了,沈释肯定是喝多了,前世那些习惯和语言冒了出来。
“我马上过来。”裴珩说。
电话那头,学长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转身,眼前寒光一闪。
只见沈释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侧,手里拈着吃甜点用的银色小叉子,稳稳地停在他喉咙前方半寸之处。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靠!”
“少侠好身手啊,这是什麽助兴节目吗。”
惊呼声四起。
沈释半阖着眼,眼神迷离却散着慑人的寒意,薄唇微啓,“你是何人,为何能与殿下说话?”
学长:“……”
他哀嚎,“我让你家殿下来接你回家!裴珩马上就来!”
听到裴珩和殿下两个词,沈释眼中的寒霜融化些许。
他歪了歪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几秒钟後,他缓缓收回手,那根银叉被随意地丢回桌上。
沈释甚至还对着惊魂未定的学长,露出堪称温和的笑容,稳稳当当地拿起茶壶,给学长倒了杯茶。
“原来如此。”沈释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润,“有劳。”
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