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没有说话,隔了两步远,清辉下,御合看到了夙夜眼中泛着的银光,“你哭了?”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语气平淡,神情淡漠。
夙夜擡袖胡乱擦了下脸,“没有,眼睛水润多情罢了。”
御合先是一愣,明白过来他这句话後,眼底漫过一丝笑意,“灵主眼睛,倒是多情。”
“这麽晚上,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见到御合想要把欣喜之色压下去是很难的,夙夜怕跟他纠缠久了会露陷。
他忍不住欣喜,也忍不住难过。自御合渡劫归来後,夙夜一直都告诉自己,该放下了。
从御合身侧走过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你受伤了。”
受的内伤,无非就是体内某处被成衍摔出血了,夙夜哑着嗓子,“没有。”
“神君在天宫受伤,按例要追查,何况你还是灵主,”他紧紧抓着夙夜的胳膊,感受到他体内溃散的灵力後,双目一凝,侧过身低头打量着夙夜的侧脸,“是大司命?”
“关你屁事啊!”一听到“大司命”三个字,夙夜就格外激动起来,他猛地甩开御合的手,却被御合抓住了手腕,“放开我!”夙夜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也是鲜血淋漓。
御合握着他的手腕看到伤痕累累的掌心,又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你是对本座不满?还是对神界不满?”自归墟回宫後,御合冥思苦想许久,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得罪过夙夜,便只能觉得是夙夜因为归墟一事对神界不满。
“重要吗?”夙夜的手腕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不敢擡眼对上御合的眼睛,夙夜低着头,“太子殿下不就代表神界吗?神界一应政令日後不都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有什麽区别?”
“归墟一事,本座一直都在跟大司命想办法,”通过掌心,淳厚的灵力慢慢注入夙夜的体内,夙夜微怔,擡眸便对上了御合的眼睛,黑沉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以前夙夜觉得是冷漠,後来才知道是一种绝对掌控的游刃有馀,“一切都还来得及。”
体内躁动的怨气重新被压制,掌心的伤也好了,体内的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御合收回手,“你很像本座身边一个人。”
夙夜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心想,还能像谁?宋煜庭呗。夙夜问都懒得问,只道:“殿下是去找大司命议事的吧,大司命还没休息,泡了新茶,殿下去赶得上。”
擡脚刚准备走,御合又道:“黄泉戾气,是否会导致性情变化?”
“一般来说,肯定会的,”夙夜知道御合问这个是为了谁,但他装作并不知情,“怎麽,殿下那日入了黄泉,回来性情大变了?”
“不是本座,”御合双手负在身後,“是煜庭。”
“宋公子是凡人,魂魄哪经得住黄泉戾气,性情有所变化也是正常,殿下多担待便是了,不过殿下脾性好,宋公子脾性差些倒也无妨。”
御合眉头微蹙,“若是脾性差,倒也罢了,”
这话说得,夙夜竟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骂了。
见夙夜不吭声,御合又问:“元清丸,灵主可有服用?”
“元清丸?”夙夜一时没回过神来,“哦,有的有的,我很怕死的,有老老实实吃的。”
闻言,御合微微倾身,再见到灵主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有几分不真切,那日在冥界黄泉真心想要救他是实,可後面每次见面说话带刺也是真,他琢磨不透这位灵主的心思,便越发觉得古怪起来,“那日到底为何要救本座?”
夙夜擡起他那双多情勾人的狐狸眼,笑吟吟地说:“我说了,是个神君都会救的,殿下至今不是在耿耿于怀人情怎麽还嘛?我本就行为出格,日後必然有很多得罪太子殿下的地方,太子殿下雷霆手腕,眼里容不得沙子,日後多担待便是了。”
“还人情和行方便是两回事。”他根本不是真心想要自己欠他人情,御合直起身,“灵主神体孱弱,与冥王来往,便是自寻死路,灵主又何须自暴自弃,归墟之事,本座和大司命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夙夜懒得说他不需要交代了,反正墟鼎已毁,归墟现在就是一座普通的神山,等他身归混沌後,神界爱怎麽动这座山便都由着他们去了,但他活着的时候,谁也不能动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