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来跟着孙二丫玩,很是听了一耳朵关于孕期的注意事项。
什麽大笑三声自己笑高兴了,结果孩子掉了。
什麽谁家就擡手晾个衣裳,孩子又掉了。
那段时间,她记忆最深刻的不是孩子,而是掉了。
可怕至极。
孙二丫显然也记得这些话题,闻言连忙收住动作,遗憾道:“以前想跑就跑,想跳就跳,现在是不能了。”
动辄就要顾忌孩子。
“我偷偷跟你说,我有点害怕肚子里的孩子,它会踢我,可疼了。”孙二丫小小声地诉苦:“你不知道,我的肚子里有个人,多可怕啊。”
宋眠温柔的安抚她,但显然作用不是很大。
“人的肚子里,怎麽就长个人呢?”孙二丫神色略有忧虑。
宋眠犹豫一瞬,还是不那麽政治正确地劝:“孩子虽然重要,但我觉得你更重要啊,不管做什麽,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谁都没有你重要。”
孙二丫和她对视一眼,轻轻地嘘了一声。
“不能让别人听见,会骂我们的。”大家都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她十分不理解。
宋眠有些怜惜地望着她,乖乖点头。
孙二丫反过来哄她:“也没事啦,大家都生孩子,都好好的。”
宋眠嗯了一声。
见天色不早,两人各自回家去了。
天色擦黑,宋眠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上面的雕花,发了会儿呆,没忍住睡着了。
隔日,她一睡醒,刚穿好衣裳,就见门口摆着一套新的衣裳。
她打开看了看,是灰鼠皮做的小袄,还有银鼠皮做的大袄。
应当是大伯娘送来的。
宋眠盯着看了看,珍惜地抚摸着毛皮。
小冰河时期的秋天都很冷,更别提冬日了,如果穿棉袄,人就会很臃肿,而皮草做的袄子就没有这个顾虑,又轻便又保暖,堪称古代版羽绒服。
她上身试了试,大小也合适。
抖擞开,还能看到一个厚实的棉花比甲,套了层水田衣的面,粉蓝粉蓝的,还挺好看。
文兰听见她起床的动静,就笑着道:“这水田衣,是拿着赵记布庄的布头,去各家各户换的上好缎子,我就拿来给你做水田衣了。”
“谢谢大伯娘,我很喜欢。”宋眠亲昵地依偎着她,声音温柔:“幸好有大伯娘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文兰抿唇笑了笑。
她喜欢就好。
大家都在为着生活奋斗,她觉得挺好的。
“你这孩子,嘴巴这样甜,哄得人心里暖暖的。”文兰露出一抹笑。
她脸上的疤痕好了许多,只留下浅浅的印子,原本那精致的容颜就露了出来,这样笑出来,带着妇人的温婉,还有世事沉淀後的温柔,特别大美人。
“大伯娘,你好美啊。”她又夸。
文兰狐疑地瞅了瞅她:“还想让我做什麽,直说便是,夸得人心惊胆战。”
宋眠嘿嘿一笑:“肺腑之言,大伯娘不要扭曲我的意思。”
“是吗?”文兰跟着笑:“我脸上有疤,容颜已毁,还什麽美不美的。”
她对此到是淡然。
相公已经不在了,她的容貌也没人欣赏,实在没有关注的必要了。
宋眠觑着她:“白玉有瑕就不是白玉了?”
文兰不以为然:“你这是诡辩。”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服气。
“好啦,大伯娘是大美人,千年难遇的大美人。”文兰哄她,又说肉馅已经做好了,可以装车了。
宋眠感叹:“醒这麽早。”
文兰沉默点头,现在这情况,也就孩子才能到点倒头就睡。
只有孩子才能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