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人怎麽敢以并不算顶高的修为而大放厥词的。
哭佛侍者又神出鬼没地走到那人旁边,将人“扶起”送到了门口不再管顾。
兽头乐师们甩了甩手,奏起第二支曲子。
一群花脸壮汉擡起笼子,转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笑佛面具的侍者站在台上,手中托着一枚华丽金簪。
有人惊呼:“……赤金流光,血虫纹刻,这莫非是血泣流沙簪?”
“兄台可能详讲一二?”
“血泣流沙簪落地成城,以幻术结成小千界,将方圆一里中人困入流沙城中。据说那流沙城轻易难出得来,城池旷大而街巷雷同,宛若迷城!想逃出小千界,必须以灵力击破沙眼,光是找到那沙眼就需得不少功夫。”
“此物用以遁逃保命,绝对是至上法宝,虽进攻性不强,却绝对能拖延时间,哪怕在至上大能面前施用,也足以困住其两三秒……”
“早便听闻唱宝会中会有雪泣娘子的旧物,原来是这簪子。”
“尤雪泣当真死了?”
“法宝都离了身,看来佳人确实早已香消玉殒……”
“庄家真是好能耐,据说後面还会有噬神珠和筑灵枝,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庄绒儿没有兴趣再看,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房门,猜想着它会在哪一瞬间打开。
空空如也的蒲叶回到她窗前等待二轮的唱宝。
她心跳很快,快到了不舒适的地步。
门被叩响的同时她立刻出言道:“进来——”
花脸壮汉们将金笼小心地放到她的雅阁内,俯首作揖,倒退着走出去。
门一关上,庄绒儿就捂住心口,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清心丹服下。
她在金笼进门的那一刻便站起身,此时也依然站在原地凝望着金笼中的人。
那人再次昏迷过去,头无力地倚靠在笼子上,发丝低垂,依稀有一截白皙的脖颈露出,上面有一道绳索留下的红印,颇为刺眼。
庄绒儿缓缓走上前,扶住笼身有些僵涩地坐在一旁。
人声嘈杂,她却好像什麽也听不见了。
她肆意扫视着此人的眉眼,用目光刻画他的身形。
尽管狼狈,折损,却比石像要鲜活丶精致丶温热数百倍。
她当然清楚这是两个人,但这不妨碍她有些恍神。
她克制不住地伸出手去碰那人的脸,去拨顺那些凌乱的发丝,不料对方竟突然睁开了眼。
庄绒儿没有收回手。
就顶着那冰冷而涣散的目光摩挲他紧抿的唇,哪怕手抖得厉害。
男人勉强聚焦的目光盯着她,微微张了口,送出一道温热的喘息。
庄绒儿感觉被烫到整条胳膊都酥麻了,却依然没有收手,反而将指头前伸。
只是指腹下干裂的触感,与探入唇腔中的指尖所感受到的濡湿反差巨大,惹得她身形微微一顿,整个人像被点燃了一般体温升高。
她阴暗而卑劣的心突然躁动起来,她明白自己买下奴隶可以做什麽了。
——做她的伴侣。
将荆淮复生是她的执念,她依然会这样做。
但复生的荆淮不属于她。
他们之间甚至并未说过几句话。
庄绒儿单方面的爱慕疯长。
而现在不一样了,她竟然可以将这爱慕投放。
她拥有了一个那麽像他的替身,可以为她肆意亵。玩。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你,你叫阿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