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别招我“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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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如灯灭。
有些人死得重于泰山,有些人死得轻如鸿毛。
有些人曾经尊贵非凡,有些人连死都是一种禁忌,提起来有碍活人利益,于是不必提。
如果说蒋晦的震慑是刚烈的,横刀指眉心。
不管他们动不动手,敢不敢反抗,无所谓,他自己就是一把刀,能杀绝定鼎。
所以气势,不动如山,动则雷霆万钧,首先就让人怯场了。
但那言似卿素来是软刀子磨人,那刀还不在她手里。
在中枢顶阙。
在至尊手中,无人能敌,连蒋晦都得伏首。
她擅长塑造恐怖的局面,进退不得的绝境,让人在细细思考权衡利弊後只能对她退让。
一刚一柔,局面就这麽定了。
于是,原本丢了身份也能站着人间世俗“好歹也是亲堂弟,不管做错什麽也不能这麽无情啊”的无理说法,去降罪蒋晦,将他打上冷血无情的名头,好让宗室排挤他,甚至让帝王大怒,厌恶降罪他。
现在好了。
都这麽说了,帝王还降罪,那就。。。。有点对不起边关将士了。
于是事儿就这麽过了。
泠王这人还怪有意思的,默默来了一句:“本王就说祈王兄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背弃家国,对不起父王,对不起朝廷跟百姓,还带坏了儿子,这父子都如此,也难怪赤麟跟言大人生气,本王也生气啊。”
从东家到大人,又变了称呼。
人性微妙之处,全在于此。
屋檐下,雨水淅沥,串丝成线,连线串珠。
滴答滴答落在潮湿的斑青阶梯上,作为这里的主人家,谢氏兄妹都看着前面雨中那一对男女。
谢容还有些目不转睛的时候,耳朵里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
他们在屋檐下,屋内原本弹琴的乐师们却不敢出去,还在自己位置上,拂陵就是隔着窗,隔着这群贵人中错落的缝隙,看到名满帝国的那位第一世家贵女用急切又温柔的声音吩咐管家。
“烧水,配驱寒祛湿的药汤,衣物准备好。。。。。温泉?不必温泉,温泉过热,未必适宜。”
谢眷书想到言似卿近期忙碌,她边上的女侍都主动替她寻茶,可见最近喝茶厉害,茶喝多了,体内已比一般人寒凉,再过热意,对于男子发汗极好,但女子体弱,不宜过激。
她如此吩咐,管家一一应下,但路过一高大英挺的青年时,被对方低声吩咐了一句。
“听闻言东家在喜欢橘橙等果蔬。”
管家一愣,看了他一眼,一时没认出这人是谁,主要是生面孔,但看了对方身上的衣着。
半文不武的,似乎一直跟泠王在一起。
他应了声,走了。
但最後还是一回头,默默记下对方面孔,去了後面竈舍安排的时候,想了,问了随侍的医者用多味果干配药是否合适,医者言无妨。
“那准备一些果干,多种口味的,橙橘干多一些。。。。”
“甜一些的果干。”
“要最上等的。”
管家小心在意,下人们也不敢怠慢。
然後,管家又瞧了外面那青年的摸样。
这里的人太多了,有些人身份低调,并不宣扬官职,他只是在此地掌管温泉别院,并不是本家那边能负责迎来送往的大管家,所以不可能对朝堂之事了解太透彻,所以,他认不出人,但他谨慎。
记下摸样後,下去画了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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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面风波摆平,自有魏听钟出面代为周旋他们两人跟那些王公大臣们间尴尬的气氛,顺着台阶就下了。
他也道自己遇袭了,跟言似卿一起遇袭。
这就是盖棺定论了,没什麽可说的。
然後在场的简无良也说军饷本就是要查的——言似卿没有胡乱杜撰,因为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得写进案卷钟,只是当时简无良默认这是背後涉及党争,又是涉及帝国大将乌呼鹤云到底有没有拿到军饷的无头案子,空有推理,没有证据,相关人等不是死就是失踪,无从查起。
甚至他从最早在白马寺那会,言似卿对此事的避讳,他预判其知帝王君心,不敢再试探,于是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