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腹黑。”
“嘛,谁让风间每次的表情都很有趣啊,”幸村坐在床边,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宛如山泉,“每次讲笑话,只有风间会信哦,实在是很可爱。”
风间微囧。
她可没有忘记国小时,她因为是班级唯一一个混血儿而备受男孩子的关注。有一回有个男生偷偷牵了她的手,之後回家的路上风间和他们说起这件事时幸村笑眯眯地和她说——
‘听说牵了手会怀孕的哦。’
他如此说道,完全没意识到这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她哭着跑回家,也不敢和玲姐哭诉,最後还是因为不敢上学被玲姐发现端倪才在父母哭笑不得的表情里了解了一些基本的生理常识。
甚至双子阿姨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干的好事後领着挨揍的小男孩亲自登门道歉。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风间回神,便对上了对方含笑的双眼,她头一偏,避开了他的目光,将保温盒推到他面前转移注意力,视线却被一幅放在角落里的画册吸引。
颜料有被人用力使用过的痕迹,只留下浓墨重彩的几笔,几乎算不上是一幅画,但仍清晰看清作画人想画的应该是朵向日葵。
风间走过去,将堆在角落里的画作拾起,“什麽时候学的画画”
幸村瞥了眼画上的向日葵,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平时大多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呆着,偶尔我的朋友会来看望我。所以无聊的时候就会随便画点消磨时间,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体也不能支撑我再去做别的运动了。”
平静的嗓音穿透尘埃,他语气轻松地将这几个月在病房里独自一人面对的时光一笔带过。
她想起前世,他们之间也并没有过多羁绊。
自从搬家後,两人上了不同的国中,高中和大学,国小没有任何加联系方式的概念让他们早早地走向不同的未来,很多年後的一次重逢不过是在拥挤的地铁站口偶然碰面後的惊讶与颔首,最後转身走向不同的地铁车厢。
而重回十六岁,居然让她提前了足足十年,遇见了同样十六岁的幸村精市。
她指尖划过画册上干涸的颜料,忽然想:前世地铁站里他背包上挂着的向日葵挂件,颜色是不是和这画一样?
原来有些东西,就算轨迹偏了,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长出来
画纸一角被人轻轻捏住,风间四月将它摊平放在桌面上,转身走到幸村精市面前,“嘛,幸村,要不要猜猜今天吃的什麽”
女生话题转变得有点快,幸村愣了一下才跟上她的节奏,“玲子阿姨做的吗”
风间神秘莫测地点点头。
对方摆出沉思的动作,其实并没有思考几秒就说出了答案:“是冬瓜肉丸汤对吧以前玲子阿姨一到夏天就最爱做这个了。”
风间没说话,默了几秒才对着他一本正经道:“幸村,你总是这麽聪明,你以後的女朋友会很有压力哦。”
“不会啊,”幸村笑着打开保温盒,“我不介意我女朋友不聪明,毕竟要这样才好玩吗”
咦~真是个可怕的人。
“话说等下弦一郎会来。。。。。。”幸村忽然道。
风间正掀开保温盒盖子,听到‘弦一郎’三个字,手一抖,勺子在碗沿磕出‘叮’的一声,脑海里自动瞬间闪过国小被他揪住衣领改作业的画面。
幸村并未察觉,继续道:“说起来你们也有六年没见了哦,等下要不要见见……”
话音未落,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三步作两步打开房间,只来得及和他说一声“拜拜”便溜之大吉。
过了几秒,房门重新被打开,少女探出脑袋,“记得下次把保温盒还给我哦。”就又关门走了。
她可不想被那个从小到大都管她管得像她哥的早熟男生发现。
只留下幸村哭笑不得地坐在房间里。
很快,他唇角的弧度缓缓压下。
阳光在床罩上投下窗格的影子,慢慢爬过他的手背,他忽然蜷起手指,想抓住那片暖,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凉,刚摸过画笔的指腹还带着颜料的涩感。
不知道刚才体检的结果怎麽样了……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即将到来的手术,以及他的网球生涯啊。
从病房出来後,风间在门口站了会,而後折身去了问询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