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翊语塞。
云芜垂眸,低低泣道:“……是不是等到恢复身份那一日,你就打算将我丢下……”
“不可能!”谢翊捧起她的脸颊,指腹强硬地抹去她的眼泪,凤眸瞪着她,语气也有点凶:“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就算我再死一回,我们俩都得合葬在同一个坟里。”
“……”
云芜心里想,她倒是不想死的。
“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谢翊鼻尖轻蹭着她的脸颊,亲昵说:“我不只想恢复身份,还想要为我们搏一个前程,事情未成,我怕叫你白欢喜一场。”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云芜又呆住。
今日听说,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太多。
更何况她的夫君口出狂言,所图竟如此远大。
这哪是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内宅女子想的出来。她惶惶看着自己的夫君,泪珠挂在眼睫上,摇摇欲坠:“非要……非要……不可吗?”
哪怕谢翊恢复真实身份,也能封一个王爷,为何非要争那个位置?
谢翊扬起眉,自傲道:“这天下能者得之,我为何非要低人一头?”
“……”
……
自己嫁的病弱夫君忽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子,还要做争权夺位之事。
云芜连做了好几日混沌的梦。醒来以後,连梦里稀里糊涂梦见什麽都想不起来,只有惊吓还残留着。
她几日没睡好,但渐渐接受了这件事。
谢翊的身份是与生俱来,非她能力可以更改。
人的意气也与生俱来,若谢翊要做真龙,她也不能强求他囚于浅滩。
任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也还得向前看,为日後早做打算。
谢翊照旧时不时出门办事,原先是云芜没有察觉,如今她刻意留意,派人去打听,果然发觉京中已开始冒出一些有关前太子的流言。
自前太子翻案以後,就隐隐有一消息流传,说是前太子自刎之前曾留下一遗腹子。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本来没有人当真,不曾想,近日这些消息却愈演愈烈,好像真的有这麽一个人。
再听起这些传闻,云芜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以前当自己是局外人,听过也就罢了,并不放在心上,谁料这传闻的主角实际上竟是自己的枕边人?!
再听说任何有关前太子之事,云芜都刻意留心,暗暗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她也主动为自己揽起事做。
她平时只在小院里读书,绣花,偶尔逗逗鸟,摸摸马,尽是闲趣。如今将三房小院里的账本重新翻出来整理一番,又去找孟青桐,想给她帮忙。
孟青桐正忙着府内外的年节琐事,听她忐忑问能不能帮忙,痛快地将事情分给她。
“阿芜你肯来帮我,真是帮了大忙了!”孟青桐说。
云芜也是来找她学习的。
年节将至,人情往来都是讲究,不止要看各府与镇国公府的关系,还要看各府在皇帝面前的受重视程度,要把握分寸有度,既不可太殷勤降低国公府的身段,也不可太冷漠显得公府不近人情。
闺阁女子出嫁之前,会有母亲将她带到身边教导为人处世,将多年经验细细掰扯。云夫人对云蕙多上心,对云芜却不在意。
许多事情,长辈没有教过她,只她自己摸索。孟青桐是大家闺秀出身,懂的更多,教她的也更多。
云芜努力地学习着。
谢翊所图太大,目前还不能为外人所知,云芜替他瞒着,却也无法心安理得地等着。
夫妻一体,有一个在大步向前走,另一个也得跟上。她不愿做谢翊的拖累,也不想自己一事无成的空等。
只是在知道真相之後,就有一件事,要云芜不得不面对。
谢翊迟早要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前太子遗孤的身份拿回自己的一切。
届时,就不会再有谢三公子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