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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丶夫妻共筹谋（第1页）

70丶夫妻共筹谋

小燕子走出乾清宫时，夜风正从檐角掠过，吹得廊下灯笼微微晃动。她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宫门石阶下的身影上。尔泰仍站在原地，披风未卸，双手交叠在身前，像一尊守候已久的雕像。听见脚步声，他立刻擡头，迎上前两步。

“皇上同你说了什麽？”他问，声音压得很低。

小燕子摇摇头，指尖不自觉地抚了抚袖口，“还不清楚……他说‘还珠’二字有深意，可没明讲。”她顿了顿，擡眼看他，“但我听得出，这封号不是那麽简单的事。”

尔泰眉头微皱，却没有打断她。他知道她需要说出口，把那些压在心头的话一点点卸下来。

她望着远处幽暗的宫墙，“还珠格格吗。可这话听着像恩典，也像提醒我始终是个外来的。”

尔泰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什麽外来的人。他们怎麽看你，那是他们的事。我在，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小燕子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轻声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成了格格，和从前不一样了？”

“有。”尔泰答得干脆，“更稳重了，说话也懂得分寸。可你要问我心里认不认你，只会是你。

她终于笑了，眼角泛起一丝湿意，却迅速眨了回去。尔泰解下披风裹住她，揽着她往宫门外走。

回府的路上，两人共乘一骑。小燕子靠在他背上，夜风扑在脸上，带着初春的凉意。街巷安静，马蹄声清脆地敲在青石路上。她忽然开口：“我不想变成那种只会低头走路丶连呼吸都不敢重的格格。”

“那就别变。”尔泰勒缓马步，“你想说什麽就说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在朝中也有耳目，若有人暗中动作，我会提前知道。”

小燕子转过头，贴着他肩胛，“咱们不能总等着别人出招。得有自己的打算。”

尔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回到福府，小燕子没有直接去正院，而是让丫鬟取来一套家常裙衫换上。月白底绣竹叶的短袄，配一条素青布裙，发髻松松挽起，只插一根银簪。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样才像你。”尔泰倚在门边看着她，“要是穿那身格格服，倒像是借来的。”

“本就是赐的。”她走到桌边坐下，“可既然给了我，就得用好。我不是为了争宠才要这个身份，我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

灯影摇曳，映在两人脸上。尔泰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双肘撑在膝上。

“今日宴上那些大臣的眼神，我看得明白。”他说，“表面顺从，心里不服。尤其是镇北将军，自始至终没看圣旨一眼，也没向你道贺。”

“他盯的是紫薇。”小燕子低声说，“那一晚我就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出身不在意，真正在意的是皇阿玛新认的紫薇是不是真的皇家血脉。”

“那你呢？”尔泰直视她，“你现在是还珠格格，皇上亲封。只要你不犯大错，没人能轻易动你。可一旦有人想借你牵连福家，麻烦就会来。”

小燕子点头，“所以我得学会看风向。咱们两个，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谁想算计，都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尔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以前是我替你收拾烂摊子，现在倒反过来，轮到我听你安排了。”

“不是安排。”她认真地看着他，“是商量。以後不管什麽事，我都先同你说。你也一样，别什麽事都自己扛着。”

“好。”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她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轻轻一握。

“我还有一件事想做。”小燕子站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这是我这几天默下来的宫规要点，还有几位常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嫔妃的习惯。我想理清楚，哪些人可以靠近，哪些话不能乱讲。”

尔泰接过纸展开看了看，“连敬语的用法都标了？”

“嗯。”她点头，“以前觉得这些规矩讨厌，现在明白，它们也能变成盾。只要你懂怎麽用。”

他将纸折好放回匣中，“明日我去衙门，会多留意几位大臣的往来。尤其是跟镇北将军有过接触的。”

“还有令妃娘娘那边……”小燕子犹豫了一下，“她对我好，是真的。但她也需要我好。咱们不能光靠她撑着。”

“我知道。”尔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从今往後，你的每一步，我都陪着走。不必再一个人硬撑。”

她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落进了水里。

夜已深，屋内只剩一盏油灯燃着。丫鬟进来添了次油便退下了。窗外树影静静伏在地上，偶尔有风吹过，枝叶轻晃。

“其实今天皇阿玛最後说了一句话。”小燕子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说：你要记住，珍珠再亮，也得有人识货。

尔泰眼神一凝。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提醒我什麽。”她攥紧了衣角，“但我觉得，这句话不只是说给我的。”

“他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看的。”尔泰缓缓道，“他在告诉那些不服的人，小燕子是我认定的，谁质疑她，就是质疑我。”

小燕子点点头，却没有放松。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谁都没再说话。寂静中，能听见灯芯偶尔爆出的一声轻响。

过了许久，尔泰起身吹灭了灯。

黑暗里，小燕子靠在他肩上。

床帐放下，屋里彻底暗了下来。尔泰躺在她身边，一只手始终搭在她手腕上，像是确认她还在。

半夜，小燕子忽然睁开眼。窗外月光斜照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清冷的光痕。她侧过头，看见尔泰还没睡，正盯着房梁出神。

“在想什麽？”她问。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被调离京城……”他话没说完。

“不会的。”她打断他，“只要你我在，就没什麽能把我们分开。”

尔泰转过头看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你说得对。咱们一起扛，总会有办法。”

她重新闭上眼，慢慢放松下来。

尔泰却仍睁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带扣。那上面刻着福家儿郎成婚时都会加刻的名字缩写，他的那一枚，写着“尔”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