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靠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尔泰脱下外袍裹住她,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握紧刀柄,一步步往梯口走去。
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两人顿住。
“不是我们的人都进不来。”萧剑低语,“除非……有人从内部打开了门。”
尔泰眼神一冷。他记得进来时地窖门是从外面锁死的。现在门开着,说明有人提前撤走了看守,甚至可能留下了新的布置。
他示意萧剑先上去探路。萧剑攀至顶端,探头环顾,确认无人後才挥手让他们跟上。
尔泰背着小燕子爬出地窖,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天色仍暗,远处火势已灭,只剩焦木冒着馀烟。亲卫们已在外围集结完毕,牵来了马匹。
“能骑吗?”他问小燕子。
她点头:“我能撑住。”
尔泰扶她上马,自己随後翻身上鞍,将她护在怀里。缰绳收紧,马蹄缓缓啓动。
萧剑最後检查了一遍地窖入口,正要合上木板,忽然停住。他弯腰从缝隙里拾起一小块炭灰,指腹搓了搓,又凑近鼻尖闻了一下。
“不对。”他快步走到尔泰马前,“那盏油灯的灯油味不对。不是普通豆油,是混了松脂的照明膏,这种膏只有兵部值夜房才配发。”
尔泰瞳孔一缩。
“也就是说,”萧剑压低声音,“看守的人,可能是兵部差役,甚至是穿便服的官差。”
小燕子靠在尔泰胸前,听见这话,身体微微一僵。
尔泰没有说话。他只是把手伸进衣袋,再次摸了摸那张纸条。原来他们不是想让他拿到证据,而是想让他“偷走”一份由朝廷内部流出的密令残件。
这样一来,无论他日後如何辩解,都会变成“私闯民宅丶窃取官物”的罪证。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回去之後,谁也不能提今晚的事。”尔泰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包括我们在地窖里发现了什麽。”
亲卫们齐声应诺。
马队开始移动,蹄声轻缓地碾过泥路。东方天际泛出一丝青白,晨雾弥漫在荒野之间。
尔泰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燕子,她闭着眼,呼吸渐趋平稳。他收紧手臂,缰绳勒得更紧了些。
就在此时,身後客栈二楼的一扇窗户,悄然拉开一条缝。
一只戴着墨色手套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支短笛模样的铜管。那人对着管口轻轻吹了一下,声音极细,像风吹过枯草。
片刻後,城南一处宅院的书房里,一名中年男子放下茶杯,缓缓起身。他走到书案前,提起朱笔,在名册某一页的名字旁画了一个圈。
笔尖落下时,墨迹微微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