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上,别碰西院送来的点心。”他说,“也不许一个人往花园深处走。”
她冷笑:“你还管到我吃什麽了?”
“我不信你能活过那一晚。”他声音沉了些,“如果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猛地转身:“你到底想说什麽?”
他已退後两步,立在巷口光影交界处:“我只是好奇,一个连名字都不敢报的人,凭什麽敢闯进宫里,还敢擡头看人。”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不再多言,弯腰拾起一只滚到脚边的苹果,拂去泥灰,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忽而一笑:“你说我跟踪你,可你前脚离开大学士府,後脚就去买糖画——你就不怕,这也是别人设的局?”
她心头一震。
他将苹果转了个方向,缺口朝上:“这果子,被人咬过一口,又放回去。你看不出来?”
她盯着那只苹果,喉咙发干。
“你聪明。”他把苹果轻轻放回摊边,“但还不够小心。”
她忽然意识到什麽:“你早就在这儿?不是跟着我来的?”
他不答,只笑了笑,转身离去。
她站在原地,手中糖画已裂开一道缝,糖汁顺着指缝往下淌,黏住了袖口。她想甩掉,却发现整只手都沾了糖,黏糊糊地贴着皮肤。
巷外传来孩童嬉闹声,市井恢复喧闹。她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喘息未稳。
她低头看那张请柬,金粉边角有些磨损,像是被反复摩挲过。她记得自己没这麽做过。
难道……从她离开大学士府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人动过?
她猛然想起福尔泰说的话“你前脚离开,後脚就去买糖画”。
她根本没打算买糖画。她是想绕路甩掉可能的尾巴,顺手才买的。
可他是怎麽知道的?
她擡头望向巷口,人影早已散尽。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她的鞋面。
她扶墙站起,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把残破的糖画扔进路边沟渠。请柬重新塞进怀里,手却触到另一样东西——半块玉佩还在。
她握紧它,快步走出巷子。
街道尽头,一家旧货铺门前挂着几串风铃,铜铃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她路过时,目光无意扫过橱窗,玻璃映出身後街景。
一个穿月白长衫的身影,正站在十步之外,手里拿着那只她以为被放回摊位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她猛地回头。
那人已经转身,背影融进人流,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