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喉结滚动,依旧不语。
尔泰忽然擡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在军中当差,该清楚抗命的後果。现在不说,等朝廷查起来,你是死是活,由不得你主子一句话。”
黑衣人喘了口气,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不是为主子来的……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
“将军府……参军大人亲自交代的。只要拿到你们手里关于北境军需的证据,立刻烧毁,原样送回一份假的。”
“你们怀疑我们和哪些官员有往来?”
“名单上有三个名字:周侍郎丶李都察丶还有户部王主事。将军说,这几个人最近都在查边镇拨款的事。”
小燕子和尔泰对视一眼。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麽?”她追问。
黑衣人摇头:“我就负责取东西,别的不清楚。”
尔泰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擡头:“你靴底的编号,是旧制。去年裁撤三哨,你们这批人早就该退役了。为什麽还在编内?钱从哪儿来?”
那人脸色变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
“那你现在拿不到钱了。”尔泰松开手,退後一步,“明天天亮前,要麽说出全部联络方式,要麽我把你交给刑部,让他们慢慢问。”
黑衣人剧烈挣扎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声响。小燕子拿起一块布重新堵住他嘴,转身对尔泰低语:“他在怕什麽人,不只是将军。”
“怕的不是人,是後果。”尔泰看着桌上那把短刃,“这刀没有官造印记,是私铸的。他们不敢用军器,说明行动根本没报备。”
小燕子点头:“所以这不是正式差遣,是偷偷摸摸的勾当。将军不想留下痕迹。”
“那就更有破绽。”尔泰拿起油灯,走近黑衣人,“你说你不知道别的?那你告诉我,你是怎麽进来的?府里有没有人接应你?”
那人拼命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小燕子忽然注意到他右手袖口有一道裂痕,撕开一看,里面缝着一小片布条,上面写着几个数字:七丶九丶二十一。
“这是什麽?”她举起来给尔泰看。
尔泰盯着那串数,神色骤变。“这不是日期……是门牌号。城西军眷巷的编号格式。”
“他在传递信息。”小燕子迅速拆下布条收进袖中,“他不是一个人行动,後面还有人在等消息。”
尔泰当即下令:“马上派人去军眷巷七号丶九号丶二十一号盯梢,不准打草惊蛇,只许观察进出人员。”
小燕子则回到桌前,翻开那僞造的联络图,仔细检查是否有遗漏的标记。她突然发现,图纸背面有个极淡的指印,像是沾了油墨後无意留下的。
她用指尖轻轻摩挲那个印痕,擡头对尔泰说:“这图被人看过。而且看的时候,手上带着厨房常用的猪油。”
尔泰立即反应过来:“新来的那两个挑水的,还没审。”
他转身就要出门,却被小燕子拉住。
“等等。”她压低声音,“如果他们是内应,现在发现人没回去,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外面。我们不如……让他们自己露面。”
“你想怎麽做?”
小燕子嘴角微扬:“把这图重新放回书房,再让厨房做一顿油腻的夜宵,送到东厢下人房。看看谁会趁夜去翻桌子。”
尔泰看着她,片刻後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布置好陷阱,回到密室。黑衣人仍被绑在椅上,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墙上人影扭曲晃动。
尔泰站在他面前,缓缓抽出短刃,抵在他膝盖上方。
“你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