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腰间的玉佩,”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是从哪儿来的?”
小燕子脚步一顿,“你不是给了我一块吗?”
“我说的是另一块。”他逼近一步,“柳红给你的那块,你藏在怀里,对吧?可你现在系在腰上的这块,纹路丶裂痕丶大小,跟我那块一模一样。这不是普通的玉,是成对的。”
她喉咙发干,“也许只是碰巧相似。”
“天下没有这麽巧的事。”他声音沉下去,“我这块,是小时候随身带的,从不曾离身。另一块,早该碎在塞外的风沙里了。你怎麽会有?”
小燕子往後退了半步,脊背抵上冰凉的墙。她想逃,可腿像被钉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她强撑着,“是你非要给我这块玉,我现在戴着,怎麽反倒成了罪过?”
“我不是问你戴不戴。”他盯着她,“我是问你,是谁交给你的?谁让你拿着它进宫?”
“没人让我!”她猛地擡头,“我自己要来的!我想知道的事没人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找答案!你总说我知道什麽,说我救过你,说我去过塞外,可我什麽都不记得!我只知道我叫小燕子,我住在破庙,我靠杂耍吃饭!别的……别的我真不知道!”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
福尔泰看着她,眼神复杂。片刻後,他忽然伸手,轻轻碰了下她发间的草蚂蚱——那是柳红早上别上的,绿得新鲜,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它还在。”他说。
小燕子愣住。
“那天在巷子里,你说怕我吃了你。”他声音低了些,“其实我更怕你跑了。一旦你跑进人群,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这块玉,”他缓缓道,“不是信物,是凭证。能拿它的人,只有一个身份——”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巡夜太监的铜铃声。
小燕子猛地回神,转身就跑。
她沿着回廊狂奔,裙摆在夜风中翻飞,脚步踏在石阶上发出急促的响声。身後没有追来的声音,可她不敢停。她只知道一件事:不能再让他问下去,否则她连最後一点底气都会崩塌。
拐过假山时,她终于停下,靠在石壁上喘息。手伸进衣襟,摸出柳红给的那块玉佩。它还是凉的,像一块死物。
她又摸向腰间。
那一块,依然温着。
她颤抖着解开绳结,把两块玉并在一起,借着月光细看背面的裂痕。一道细线横贯其上,若将两块拼合,裂痕正好连成一条直线。
她的呼吸停了一瞬。
这时,身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
福尔泰站在十步之外,手里握着他的那块玉,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清晰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