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我也喜欢。”凌月如忽然开口,“但我更清楚自己的责任。女儿身未必只能困于情爱,我可以为家国效力,也能守住这段婚约。”
“你守你的去!”小燕子怒道,“我不稀罕跟你比谁更有担当!我只知道,他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闯江湖,要看遍山河风光!他说过的话,难道都是放屁?”
“我没有忘。”福尔泰低声说,“可有些事,不是忘了就能不管。”
“那你现在就选。”她盯着他,“选她,还是选我。”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凌月如静静站着,目光落在福尔泰脸上,似乎也在等答案。
福尔泰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外面突然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侍卫冲到门前跪下:“少爷!边关八百里加急——凌将军率亲卫已啓程返京,三日内必抵皇城!令旨随行,催促婚仪速办!”
小燕子浑身一震。
福尔泰脸色变了。
凌月如却只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小燕子看着他们,忽然笑了,笑得极冷。
“好啊。”她说,“原来连圣旨都准备好了。你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是不是?就等着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自己识相退出?”
“小燕子,不是这样。”福尔泰上前一步,“你听我解释——”
“我不用听。”她後退一步,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他在後面喊。
她没回头,只把手里的庚帖撕成两半,甩在地上。
走出书房,夜风扑面而来。她沿着回廊疾行,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拐过月亮门,才停下喘气。胸口闷得厉害,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她扶着墙,低头看着掌心,刚才攥得太紧,柳枝被捏断了,尖刺扎进了肉里,渗出血珠。
她拔出刺,随手抹掉血迹。
不行,不能就这样走。她不信他真的甘心,也不信这场婚事铁板钉钉。如果真有圣旨,为什麽之前没人提?如果真为了边军安稳,为何非要他来娶?
这里面有问题。
她闪身躲进假山後的阴影,蹲下身,盯着书房方向。
灯还亮着。
她要等他送她出去,要看他脸上是什麽神情,要看他对她说什麽话。
一刻钟後,书房门打开。
福尔泰亲自送凌月如出来,两人并肩而行,距离不远不近。走到院门口,凌月如停下,说了句什麽。福尔泰点头,没笑,也没多留。
她独自上了轿,帘子放下。
福尔泰站在原地,望着轿子远去,久久未动。
小燕子从暗处走出来,手指抠进墙缝。
他没拦,也没追。
她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
她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到墙根下,她停住,回头望了一眼大学士府的大门。
灯影昏黄,门扉紧闭。
她从怀里摸出那半枚玉佩,握在手心,冰凉刺骨。
然後翻身上墙,跃入夜色。
身後,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进石阶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