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他一身灰红校服轻盈无声地跃落于屋后土地上,抬起右手,将染了尘的白皙掌心放在唇边轻呼一口气吹净,施了个障目法就往外走去。锈迹斑斑喜恶同因屋后绿树成荫,脚下的石砖有些松动,泥土松软潮湿,大概前两天下过场雨。“叶允!”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没走几步的祁殃瞳孔一缩,下意识顿住脚步。从哪里来的人?未待他回过头去,一位身穿九冥宗白金校服的男子蹿到他面前,比现在的祁殃要矮些,长相气质均是少年模样,手里拿着几个洗过的枇杷,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好像完全穿透了他的障目法,“去哪儿啊?”祁殃望着他的脸,久久未能回神。修真人士一辈子寿数不过二百,相貌却顶多停在二十出头便不会再变,他看着面前的人,不是在追忆往昔感叹故人重逢,而是突然无缘由地想到了另一个人。不过那个人肯定是没有来的。【……晏宿雪还在么?】【没死】【那他也得快一百岁了,也算一只脚踏进棺材了】系统沉默半晌,【你倒也不必这么讨厌他】祁殃被说中心思,却又莫名有些无辜。【虽然不一定能见面,但你也不能被他识破,仙魔不两立,如果他知道你是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死掉的魔教护法,肯定会亲手杀了你】祁殃在心中轻笑一声。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在仙门当眼线多年,一朝身份暴露,从被押到碎魂台示众七日,到阵法开启魂飞魄散,就没见着晏宿雪的影子,真是大忙人啊,忙着济世渡人呢。【我打不过他我还不能跑么……你答应我的,我修魔的修为还在的吧】系统却是答非所问,【十年前九冥宗宗主寿终正寝,晏宿雪作为大弟子继任宗主之位,现在是唯一一位大乘末期,天下第一人】祁殃,“……”此人作为主角,修的是无情道,各方面一路升级开挂从没摔过跟头,又有系统和天道偏护,这确实是早晚的事。他的注意力不得已又放到面前这个人身上,唐泗,原是九冥宗内门弟子最小的一个,他的前四师弟。修真界主分三宗四门,镇守无咎秘境的悬天门为四门之首,其余也有各小帮别自立成派,林林总总上百家,唐泗原是四门中逸霄门的少主,在九冥宗还没被奉为第一宗的时候由掌门人亲自送来的。不熟。虽然在九冥宗待了近十年,但山上山下没有祁殃能说得上话的人,师尊也对他不理不睬,一个内门弟子混得连个外门弟子都不如,还总是有人来挑衅……和晏宿雪一比,简直没法说。唐泗又剥好一颗枇杷扔入口中,吐出果核,见他久久不说话,便凑近观察他,祁殃只见一张年轻稚气的俊脸怼了上来,下意识微微一仰撤后一步。“你跑不掉的。”唐泗以为他还在想如何逃跑,指了指祁殃腰上的东西,“三师兄正和你们宗主扯皮呢,我先带你去我们九冥山,小瘴罗。”怎么就这么确定前几日杀人的东西是附在叶允身上,难道与自己重生在这具身体里有关,干扰了他们的判断?祁殃不解,顺着他所指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才发现校服腰带位置竟还绑着两圈一指粗的麻绳,坠着一串红色流苏和两张符咒。九冥宗的“泯锁”,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为高阶法器,能自动缠绑住邪物大大削减其灵力体力,还能时实定位,非内门人秘咒不可解。怪不得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用的障目法也那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唐泗抬手,一柄长剑横悬在脚边挡了他的去路,对祁殃扯出一个温和的笑——“请吧,叶小公子。”……三宗都在崇州,半日行程进了九冥宗地界,祁殃在被带到幽绝殿的路上,心口发闷。他试着用之前在九冥宗得知的秘咒解开泯锁恢复灵力,但是丝毫不起作用,每个主人对自己手下泯锁的秘咒都不相同,这东西是唐泗下的,只有唐泗才能解开。也想过好几次向教主鸠漓传音,可犹豫半日,脑内的传音却迟迟没有传出去。毕竟当年将祁殃从身边调离、派来仙门当眼线的就是那人,往后数月才得见一面,现在自己又“死”了二十年,所以不确定他是否还会顾念昔日主仆多年的旧情,鸠漓的心思和态度祁殃总是捉摸不透。虽然直觉上教主不会对他的求助不管不顾,但当年被押上碎魂台示众那七日,鸠漓究竟是因为闭关音讯不通还是已经放弃他了,祁殃有点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