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袭:“不知。”
桂窈“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麽,凑近他好奇问:“若是九重已然自己回来,那个替身国师岂不是能下班了。”
任北袭:“未尝不可。”
说话怎麽阴阳怪气的,桂窈想了想,屁股往任北袭那挪了挪,杏眼在阳光下像蜜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
“今夜宫中设宴,所为何事呀,小任将军可否赏脸告诉我?”她把话题轻巧丢了回去。
任北袭闻言嗓音沉沉:“为贺国殇。”
“啊?”桂窈眨了眨眼。
掰着指头数,这安朝古往今来也不过几件大事动辄为“国殇”,可为何又称之为“贺?”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明日之期,不正是……
六月二十九,任老将军殉国之时。
桂窈斟酌了良久的措辞,最後却像是被这溜走的暑气哑了口。
任北袭却仍是沉稳不动。
她捏住他的手。
他摇了摇头:“人心果测,在宫中不可轻信旁人,言之有物,多听多记,切莫离开我的身边。”
桂窈听了进去,可是。
可是舅母那边该当如何?她将眉间愁绪轻敛,垂头时,只见男人的食指挑开她漏出的发。
发丝弯绕回发髻里。
指腹的温度,留连在她的耳後隐隐发烫,一时心跳如鼓。
“凡事有我。”任北袭的手落在桂窈的眉心,反手轻敲。
桂窈颤着弯弯的眼睛往後退,右手刚刚擡手,他只是微微晃了晃手,好似守株待兔,故意的。
她也在十指相扣之前,用指甲轻轻划过他的掌心,作乱的手却被反将一军的捏住。
“诶。”
桂窈觉得他好没意思,像逗小孩似的。
任北袭却仔仔细细望着她的手心,那条细线从虎口往手腕处蔓延,与掌纹缠绕在一起,如若不是因为那道纹路在末端一分为二,倒真难察觉这是暗疤。
现在有意思了。
桂窈却反手扣住任北袭的手,神情恹恹:“听着吓人,我一乡野娘子,若是在宫中犯了错。”
尾音绕来绕去,最後吐露在她轻咬的唇里。
“先不讲这些,总之……”
她晃了晃被任北袭单手握住的两只手腕,只好擡起下巴凑近他,一双秋水眸照得身後小池里的桂花都失了色,任北袭直视着她灵动的目光,洗耳恭听。
可桂窈只是吹了口气,趁着任北袭失神的那一秒,抽开自己的手。
回神时便见自己妻子笑盈盈地站在楼上招手:“既不我嘉,不能旋济,我行我野!”
“大不了和你一起逃出皇宫。”
话是这麽讲。
酉时进宫,桂窈坐在马车里还是有点紧张。
脑袋里一旦开始胡思乱想,便有些控制不住对人读心的能力。
她瞅一眼任北袭,这家夥的心声算是她至今为止听过最稳重的,有时,她甚至听不见他脑海里任何想法,如若不是对视那刻他难以抑制的爱意,她都以为自己的能力失效了。
从宫门缓缓乘车往内走。
天色还是淡淡的鱼肚白,可入了这狭长宽大的长路中,只觉左右两侧的城墙极为逼仄。
不敢呼吸,不敢多言,桂窈将车帷掀开,却并未见到往来更多的人与车。
“几点的宴会呀?”她好奇问。
任北袭握住她的手,嗓音沉沉:“尚有一个时辰,我们先去见陛下。”
桂窈微微一愣,忽然往男人怀里缩了缩:“我……我有些怕。”
任北袭似乎有些困惑,半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