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舅母我晃晃手,那些小孩就吓得说出实话,我再拿手去碰他们,他们便保证不再欺负娇娇了。”
舅母吹吹茶。
“这世上知道我是仵作,见我第一眼却不怕我的人,我记得可清楚。”
桂窈举手:“所以婚约是。”
李皎脸有些红,隔了许久才摇了摇头:“已经是旧事,也不多讲了。”
徐卿闻言却蹙着眉,佯装愠怒。
“才不是旧事,我既认了你做儿媳,你便是我一辈子儿媳。”
“哪怕是我儿早已死在那场时疫里。”
徒留地上湿痕。
“当年走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人,是稚子也好,受苦少些。”徐卿叹了口气道,“近些年死的死伤的伤,多少不是被後遗症赖上。”
桂窈微微怔住。
好多时候,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将她所有认识的人串在一起,是读心手札,是系统任务,还是……天灾人祸。
可那场时疫已然被尘封在数年前。
或许历史上,也不过是寥寥几笔。
桂窈双手推开殿门,微微停顿,倒是没有她想的那麽重,她垂眸看着殿门下的滑轮,忽然擡手,摸了摸殿门口被什麽东西磨平了的痕迹。
“舅母。”她跟在她身後,有些不解地回头,“皎皎姐不同我们走吗?”
徐卿眸底闪过一瞬伤怀。
“陛下对娇娇……罢了,今夜设宴,舅母有一事相托。”
桂窈微微睁大眼,耳侧微红。
半晌,咬着唇点了点头。
离开椒房殿时,脑海里的系统淡淡出现:“宿主,初入宫闱感觉如何?”
“不太好。”她摇了摇头。
天边的鱼肚白悠悠间已然沉在星夜里,入夜,宫中颇为漆黑,不知怎的总觉得周围萦了一层雾。
宫中总让她觉着太安静了。
系统问她:“事成之後,可有打算?”
提着灯的小娘子忽然一怔,身前的舅母误以为她是紧张,摸了摸她的手,接过来她手心握得湿润了的长木棍,灯芯微微摇晃。
桂窈蹙着眉。
“莫要多言,先发布主线任务。”
“宿主莫要着急,主线任务也是需要探索才会发布。”
入殿台阶下,侍卫正在搜身,见是两位夫人便先行让过。
桂窈的匕首解都解开了。
她顿了顿,将裹好匕首的布包稳稳放在了台子的边缘,垂眸,并未看见任北袭贴身的剑鞘。
眼前,宫人们手持琉璃灯,照了台阶。
此地仍然听不见任何动物的心声,整个皇宫,如若不是此刻宾客在殿外等候入座,来往间听见言语,便是死气,桂窈蹙着眉,跟着舅母站在一旁,忽然看见款步而来的任北袭。
她盈盈着招了招手。
任北袭微微俯身,高大的身躯将探究的目光都打在身後,侧耳低声问:“与舅母聊得如何?”
桂窈回头看,便见舅母眨了眨眼自己跟在其他宾客後边了。
她便只好被任北袭牵着手,从一衆宾客面前轻巧绕过,同他一起进入殿中,在龙椅右侧的位置落座。
“我待会可还需要做什麽。”
桂窈好奇地撑着脸。
任北袭的目光像是安抚,他嗓音沉沉:“开宴後,我要行刺陛下。”
……你要做什麽??
桂窈站起身,突然用空出来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像是在做什麽道别。